一邊洗澡一邊聊天難免花得時間久了一點，霍泷塘從淋浴間裡出來時順眼瞄到了面闆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再聊下去是不是會打擾到傷患休息？

他試探着問了一句：“對了，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

法勒回複郵件：“嗯，不想睡。”

“病号還是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霍泷塘用毛巾搓着自己的一頭亂發，他頭發短，用毛巾搓搓就幹得差不多了。

“病号沒得休息了，明天就要進副本了。”法勒抱着被子躺床上，眼裡一點睡意都沒有，他不想進本前還要被夢境騷擾他的心情。

“你傷還沒好系統就把你扔進副本?”霍泷塘驚訝，這系統也太沒人性了。明明之前還因為給病号推遲進本時間贊賞過它，可這推遲一天有什麼用?

“已經不影響了，進個副本而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法勒自如地翻了個身。

霍泷塘見不到人，也不知道他具體恢複到了什麼程度：“那你要小心啊……”雖然他理智上知道，就法勒那身手，能對他構成威脅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但感情上的擔憂又是另一回事了。

“嗯，争取速戰速決。”法勒難得在夜裡心情好了點。

霍泷塘坐在床上聊了一會郵件，被毛巾擦過的頭發也晾幹了，他在寬敞的雙人床上躺下，這種無論橫着躺還是豎着睡都沒人來管你的感覺很奇妙。

他折騰了一會後終于還是敵不住困意，跟和他閑聊的備忘錄先生道了晚安。

他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不知是不是晚上看了恐怖片的原因，夢裡都是黏糊糊的大章魚拿觸角把人卷起來然後塞進嘴裡，那比黑洞都大的嘴裡長着無數刀片，人一掉進去就變成了血沫。霍泷塘平躺着都能聽到自己鼓動的心跳聲，噩夢的餘韻都讓人心悸。他徹底沒了睡意，幹脆坐了起來。

一看時間，現在把他的兩個小夥伴喊起來吃早飯有點兒不人道，所以他打算自己先去甲闆上散散心。

霍泷塘打開他拎來的行李箱，裡面全是适合度假穿的花衣花褲衩，無論他多麼努力都沒法從裡面找出一塊素色的布料。

沒辦法，将就一下吧。他換上上面印着陽光沙灘和椰子樹的一套襯衣和褲衩，搭乘電梯下到了他們昨天看到NPC在倒垃圾的那個塊甲闆上。

霍泷塘抱着昨天晚上天太黑可能沒看清楚的僥幸想法，再次對這片甲闆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這回給他發現了！就在他們昨天重點關注的那個位置，欄杆底部有一些似乎是飛濺開來的血迹，很少很細小而且是在欄杆的外側，難怪他們昨天沒有發現。霍泷塘站起來，遠離那根濺上血迹的欄杆。他一邊思考着，是不是那些NPC把容易腐爛的食材殘渣丢到海裡去喂動物，一邊吹着海風。

清晨的海風有點冷，但能讓腦袋更加清醒。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這麼高級的遊輪理應當有處理垃圾的設備，那麼為什麼要冒着被賓客們看到了要诟病的風險，将它們從甲闆上傾倒進海裡呢？

太陽将升未升，隻在海平面處冒了點頭，溫柔的陽光在波浪的折射下顯出璀璨的光輝。與之對比的是他們腳下的這片海水，不知是不是巨大的船身投下的陰影，他們遊輪周圍的海水的顔色總是看起來更深一些。

霍泷塘胳膊支在欄杆上，凝望着遠處的太陽緩緩升起。他隻在書裡和影像裡見過“太陽”這種東西，雖然在他生活的年代，聯盟的“人造太陽”技術說是已經能造出和舊時代的太陽以假亂真的能量體了，但是現在親眼見了真的之後還是覺得有些微妙的不一樣。

他一直待到太陽完全升才回到室内，去将内艙房裡兩個睡得跟死豬似的小青年喊了起來。

程信打着哈欠來開門，一看是他，開口就是：“大哥早啊！”他看着霍泷塘一副精神氣極好的模樣，心裡佩服，大哥不愧是大哥起這麼早都不帶困的。

他轉身回去招呼陳連：“快點，起床啦，去吃早飯！”

陳連在聽到門口的談話聲時已經自覺地爬了起來，并且自覺地去洗漱了，此時他叼着牙刷含着一嘴泡沫隻能含糊地應一聲：“哦……”

兩個小青年跟龍卷風過境似的把自己收拾幹淨了，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他倆這次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換了一身和霍泷塘同一風格的花襯衣花褲衩——是特意從系統商店裡購買的。

在去往餐廳的路上，霍泷塘把清晨在欄杆上發現了血迹的事告訴了他們。

“血迹……他們是把雞鴨魚肉的邊角料拿去給海洋生物們當飼料嗎？”程信的想法更大膽一點：“還是說他們NPC内部鬧矛盾了，一不小心把誰搞死了，于是隻好這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