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沒有人再會給你這麼好的選擇了。"NPC凝視遠方良久,開口了。
"你真的認為這是個很好的選擇嗎?"霍泷塘忍不住蹩眉,他從不覺得"找替死鬼"這件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NPC長久地閉了閉眼,回過頭朝他扯出一個笑容:“那麼恭喜你,你不屬于這裡。”
霍泷塘被他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此時,門外的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你确定他是在這層下的嗎?”
“他就是在這層停下的,我敢肯定……”
“肯定個屁,又走樓梯跑了呗。”
玩家們吵吵嚷嚷地穿過走廊,朝着另一邊的樓梯去了。
霍泷塘聽着聲音漸遠:“他們走了。”
NPC起身,他整理好有些散亂的領口,細心地抹平自己衣服上的褶,重新挽好襯衣的袖子:“謝謝你,那我也該走了。”
此時NPC又已經恢複了風度翩翩的模樣,仿佛之前被玩家窮追不舍隻是一場幻覺。
可他并沒有推門離去,而是在霍泷塘不解的目光下穿過沙發、穿過客廳,在敞開的陽台上站定。
“你……”
他背對着被黃昏染成金色的海面,朝不明所以的玩家說道:“我沒有辦法......”
這次,霍泷塘清楚地看見了,一隻漆黑的觸角破開海面,洞穿了NPC的身體。
NPC的嘴角溢出鮮血,可他卻笑着:“貪婪的靈魂永遠無法離開這片海。”
他的話很輕,帶着将死之人的解脫,清晰地傳進了霍泷塘的耳中。
他的身體被高高舉起,觸角如針線般穿透身體各處,将他纏繞。淋漓的紅潑灑在陽台上,比黃昏的斜陽更豔麗。
“當啷”,是什麼東西落下來,敲在了欄杆上,滾落到了一地豔色中。
漆黑的針線無情地收緊、再收緊,纏繞的身體被分割成碎塊摔入了大海。
震撼之餘,霍泷塘一個箭步沖到陽台,借沾滿鮮血的欄杆急刹車,隻來得及捕捉到觸角收回之時海面下的深色陰影,以及還沒被前行的白沫完全推散的紅。
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他低頭,目光中是滿掌的鮮紅。垂落的目光恰好瞥見掉落在血泊中的東西——那是一塊黃金。
這塊黃金的樣子看着分外眼熟,霍泷塘拾起黃金,将它舉在夕陽下仔細觀察,和之前蠱惑程信的那箱黃金如出一轍。
可這就跟他們的猜測出現了出入,他們一直以為玩家的血肉和黃金是獻給海怪的祭品,但是現在海怪親自收走了血肉卻将黃金棄如敝履。
難道黃金并不是祭品?霍泷塘腦海中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也許他們從一開始就被誤導了。祭品隻有玩家的血肉,而黃金的作用類似于包裝,隻是為了告訴海怪這一份是給你的祭品。
手中這塊價值不菲的稀有金屬散發着不祥的信号,霍泷塘思慮再三,最後還是将手中的黃金投入了大海。
他回到洗手間,将手掌心黏膩的血都沖洗幹淨。
這都什麼事啊。
霍泷塘身心俱疲地癱倒在沙發上,陽台的方向飄來若有若無的腥味,他懶得替系統打掃場地,畢竟比起清潔陽台,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他需要捋一捋,該如何把這件匪夷所思的事告訴他的臨時盟友們。
霍泷塘将整個經過事無巨細地編輯成了郵件,發送了出去,附帶對黃金的猜測。
然而,向來熱衷于思考和推理的陳連這回卻回複了一封和線索完全無關的郵件:“程信他兩個小時前說要去吃晚飯,可我現在聯系不上他。”
聯系不上?無關郵件比晴天霹靂還讓人精神,霍泷塘的第一反應就是給程信發郵件。無論是群聊還是單獨發,都沒有彈出“該玩家不存在”的提示,說明人還沒被淘汰。
但霍泷塘沒敢徹底松下這口氣:“他有多久沒回複你了?”
陳連查看了兩人最後互通郵件的時間,回答:“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