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泷塘這輩子最即興的發言就是回答法勒的無獎競猜了。然而現在,他的自由演講生涯迎來了又一道驚天大坎——對着一群虎視眈眈的NPC胡編亂造。
整間會議室中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出聲,NPC們豎着耳朵聽着,隻有偶爾記筆記時才将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得益于此,他在滿嘴跑火車時偶然間發現——這幫NPC怎麼連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霍泷塘一邊開小差,想着這次的NPC還真是粗制濫造連眨眼程序都沒有設定好,以此來緩解緊張,一邊張嘴胡謅着,什麼用愛與溫暖感化他們、與他們做朋友打成一片雲雲。
這些話雖然乍一聽十分流利且有信服力,但事實上卻是,霍專家本人都記不清他自己颠來倒去地說了什麼。
演講結束之後進入了問答環節。
“用這種方式就完全不需要藥物控制了嗎?”馴化師315問道,語氣之驚訝似乎既像是完全不相信又隐藏着一點說不出的期待。
霍泷塘意識到自己吹牛吹得有點過頭了,趕忙找補道:“也不至于完全,還是需要一點藥物幫助的,就像601的服藥量基本和平時一樣,甚至狀态好的時候可以酌情減少。”
馴化師315立馬趴下去做筆記。
“诶……可是我們對病人這麼好,他們對我們産生感情了怎麼辦,會很難纏的吧?”馴化師315隔壁的301流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隻要能對治療有好處,這有什麼關系呢?反正我們管好自己不對病人動感情就不算違規。”霍泷塘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霍專家你怎麼能确定馴化師能不動感情呢?”503問:“尤其是像601那樣生了一副好皮相的病人……”
原來在這等着他呢。
霍泷塘被問得心虛,但他不得不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隻是工作而已。”
一通“友善”的提問後,會議終于結束了。
臨走前,主任又神神秘秘地交給他一個信封,霍泷塘熟練地接過信封塞進了口袋。
他一看這信封就知道,又是那個變态投資人給的。
他想在路上随便找個垃圾桶給扔了,又擔心這賭氣的一扔錯過什麼線索,隻好窩囊地将揉皺的信封收了起來。
這次會議開得久,結束後已經進入晚飯時間了。為了不引起系統惱人的警告,霍泷塘慌慌忙忙地打包了晚飯回到601病房。
推開門,他的搭檔正清醒地坐在病床上等他。
有了他的警告,護工6果然沒有再進來過。
霍泷塘後知後覺,在面對NPC演講時,他緊張得根本就沒精力分出心神來給法勒發郵件彙報情況。
因此,他開門後法勒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樣,還順利嗎?”
“還行吧。”霍泷塘嘴上這麼說着,其實疲憊已經從語氣和神态中流露了出來。
法勒察覺到了這一點,趁着他低頭布置小桌闆時摸了摸他的頭。
霍泷塘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一邊扒拉着飯一邊将信息和他的搭檔同步了一遍:“……我說完後他們就開始輪番拿問題轟炸我,不過都被我糊弄過去了。要說結果的話……還算不錯?挺多人表示願意回去試試的,除了已經完成工作的503和407之外。”
說到這,他掏出了被他揉進口袋裡的信封:“喏,又是投資人的信。”
信封上的皺痕昭示着收信人對此信的厭惡。
法勒像是完全不在意昨日的“威脅”一般,拆開了信封。
然而這一次,裡面裝的不是帶金箔的信紙,而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裡是一棟小房子,準确來說是某個房子頂層的閣樓,上面排着許多管子,外面幾根管子上晾着衣服、被子,乍一看好像是房子的主人将頂層的閣樓租給了某個連衣架都買不起的貧窮租客。
法勒本來也是這麼想的,直到他看見了畫面中那個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