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剛過,蘇織和窦小花出門跑馬。
蘇家再大,也不能拆了房子建馬場。出城又麻煩,蘇九亭疼女兒,他在都監面前有臉面,軍中校場每十日可空出兩日,專門給蘇家人跑馬。
蘇九亭會做人,都監那裡送禮不提,他特意給銀子,算包下校場費用,讓下頭的小兵們也有甜頭吃。
蘇織等人每次去,也不空手,總有東西帶去,因此軍中不但沒有非議,反而極度歡迎。每逢蘇家人要用校場,紛紛争搶去當教習幫忙。
四個月的功夫,蘇織身高竄了一大截,精神也同以往截然不同。若說她從前是芊芊弱質,如今就增添了一分飒爽挺拔,和時下流行的女子孑然不同,叫人見之難忘。
她穿着白色短襖,金絲窄袍,頭戴短巾,裝束上如同翩翩少年郎,也不曾描眉畫眼,素面朝天,腳蹬一雙牛皮靴,騎在馬上奔馳,快如閃電。
蘇敏嘉和蘇敏言未曾見過妹妹這般飒爽模樣,俱都看呆。
京城流行馬球,貴族女子從前也以擅打馬球自傲,隻是近些年來,不知哪裡刮起一陣風,要教導女子貞靜賢淑。隻是還有些高門大戶,時常舉行球賽,對于女子騎馬,顧祯并不覺罕見。
令他瞠目的,是蘇織跑了幾圈熱身後,從窦大舅手裡接過一杆紅纓木槍,兩個有來有往,竟打得煞有介事。
等他們從馬上下來,到涼棚處休息,幾人額頭冒汗,痛飲溫茶。
福銀給她擦了汗,将一領紅狐毛領披風披在她身上。蘇織:“熱……”
福銀闆着臉:“二主母吩咐,不許等汗消盡再加衣。若有着涼,當即要關校場。”
蘇織無話。暖融融的披風蓋在身上,抵擋住呼呼寒風。
窦大舅舔舔嘴唇,看了看自家閨女。
眼見得又長了。
身上穿着簇新綢緞,眉眼淡淡,瞧着和從前大不相同。剛想說話,卻見福銀捧來又一領披風,道:“小花也穿上。”
小花百般不情願,又不敢違逆福銀,隻好胡亂披在身上。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識,窦大舅仍覺得稀罕。他湊上去,摸了摸毛領,常年練出得手感,贊賞道:“咱淮陽沒這麼好的狐狸毛皮,這得是北地貨。”
淮陽位于南北交界,更偏南方,數九寒天也算不得太冷。聽說北地大雪,能把屋子埋住,人一出門,耳朵都能凍掉。動物為了禦寒,長一身厚密毛皮,很得貴人們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