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比試,以連旗獲勝告終。
元英一路上笑意盈盈,仿佛赢的人是她自己一般,陸遐抿唇,“連副将箭法過人,确實當得起頭名。”
她眼力不夠,看不出那三箭妙處,還是元英解釋了一回,才明白其中難處。
那三箭,第一箭是算準了晏北會出手攔截,賺他一箭,餘下兩箭卻是連珠箭,他出手快且準,技高一籌,晏北輸得不冤。
“…不過論騎射,軍中還是将軍第一,他是沈将軍親授的箭法,小連子與他相比,還是稍遜色…”
第三輪比試,他以箭鳴為号,一箭讓人心神俱催,在城門口處救下陸遐的驚天一箭,饒是陸遐不通武藝,也知他一箭之威與旁人不同。
連黑衣人也要暫避鋒芒。
“可惜今日将軍沒有上場。”元英話裡不免惋惜。
陸遐淡笑,不接話。
元英有意要提起将軍,有一聲清亮的哨音響起,宛若鳥鳴。
兩人尋着方向望去,圍牆處露出一張俊逸的面容。
連旗揮了揮手,神采飛揚。
“你不是跟将軍回去了?怎麼會在此處。”元英一溜煙小跑過去仰頭道。
“今日小連子表現如何?”牆上男子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
“馬馬虎虎吧…”知他要聽什麼,元英冷哼一聲,努力壓下揚起的嘴角,踢了踢地上小石子。
要得她一句稱贊真難,連旗也不惱笑道,“行吧…我還打算你要是誇我兩句,玉佩就讓你玩兩天…”
食指勾住玉佩,那玉色輕巧轉了圈,滿意地聽見元英眼睛發亮,一改姿态谄媚地吐出一大串串溢美之詞。
什麼箭術超群,百發百中,軍中第一人…
“還算你識貨…”他滿意地點頭,得色愈濃,還要再與元英說話,牆那頭有人喚他,他忙将玉佩抛與元英。
等她手忙腳亂接住,才道,“看你那麼賣力稱贊我的份上,借你玩兩天。”
再看,牆上人影攸地不見,來去匆匆。
将玉佩仔細收好,她唇邊笑意怎麼也壓不住,陸遐隐隐發笑,卻不好表現得太過。
難怪連旗要逗她,這丫頭實在太過好懂。
連旗平日與她比試,她好勝心強,輸了不肯與他好臉色。
碰上外人與連旗比試,還是心向他。
連旗從牆上躍下來,拂去袍上灰塵,“知早,喚我何事?”
沈應本不知他在逗元英,喚了一聲,聽見隔牆有人言語,便候在一旁,等他下來方道,“安排妥當後便出發。”
連旗收起嬉笑顔色,正色道,“末将遵命。”
他應聲後幾番張唇,又不出聲,沈應疑惑的目光凝向他,“何事吞吞吐吐?”
他靜深的臉色辯不清喜怒,連旗咬牙道,“陸姑娘如何處置?還有路引一事尚未有定論…”
那女子…
男子眸光清湛,不語,望向深深庭院。
元英接下來兩日忙得腳不沾塵,刺史府軍士來來往往,陸遐隻作不知,仍舊埋頭抄經文。
午後暖陽高照,她埋頭抄寫經卷,突然聽得門前有人叩門,這個時辰,會是誰來拜訪?
一身紅衣張揚,卻是謝映君。
不想她會出現,陸遐緩緩站了起來。
“他不讓你見其他人,你還真的一言一字都不讓人給我帶。”謝映君自顧自地落坐,蹙眉開口道。
那日見了一面後音訊全無,她幾次到刺史府相詢,都道無可奉告。
沈應更是避不見人。
她目下隐隐有青影,陸遐心中了然,擱下毛筆平靜道,“我托人與你帶話作什麼?平白讓人疑你是同黨。”
“不讓容膝閣的人送信與古大人,也是顧慮這個?”
四目相對,明眸微有怒火,陸遐斂目,“是。”
從一開始,她便沒想把容膝閣的人牽扯進來。
至少從明面上,不細查應看不出交往深淺。
不料千算萬算,獨漏了晏北是古大人手下,還讓沈應以宋青之為線索,牽扯出晏北。
謝映君眉間疲色頗重,她怔怔看門外日影,輕聲道,“晏北回來道他從軍…此事你知道多少?”
“我那日去古大人府中,隐隐聽見有一人與他音色相似。”
她眉間輕折,顯然怒意猶在,陸遐不打算瞞她。
古大人府中…那不就是從一開始…
陸遐竟這麼早便曉得,隻瞞着她一人…
少年回來往她跟前一跪,直言道他已從軍,決意跟随神武軍。
謝映君記不清自己當時是何神色,隻知道心頭既驚且怒,怒他為了任務,竟敢數次欺瞞于她,也驚他執意報國,同他父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