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赫連昭着急,連旗深擰眉目,平日帶笑的眉眼沒有丁點笑意,隻在兩人身上一頓,簡短道,“…他眼下不在庵中。”
蕭大哥不在,那姐姐眼下該如何?赫連昭心裡暗忖,若是他方出發不久,騎馬說不定追得上,“我立即騎馬去追!”
赫連昭急步要牽馬,連旗以劍攔住,男子眉眼似在斷定她話中真假,他眸光冷冽不善,戚遠潮忙以掌隔開兩人,将赫連昭護在身後,口中也冷,“昭昭挂心夫人病情,連副将你是何意思?”
連旗清眸沉肅,定定看了兩人幾息,他以指作哨,雙腮微鼓狠狠一吹,哨音婉轉悠揚如鳥鳴,風動樹影,不多時風中便有幾聲鳥鳴相應,此起彼伏,仿若林間鳥兒互相嬉鬧。
戚遠潮和赫連昭不知他是何意,正要開口相詢,卻聽見衣衫獵獵,有好幾道黑影從遠處掠過,不出幾息便來到身前,落地時靜寂無聲。
若看輕功,顯然都是好手。
“說了不能信她,這下倒好!”連旗陰沉着臉,肅然吩咐,“速速各帶三人替換各暗道出口的弟兄,從即刻起更換第三套暗語,對不上口令者,不管何人,絕不能放任其出去!”
“是!”衆人齊肅應聲,各按令行事,戚遠潮和赫連昭面面相觑,一時摸不清他意圖,“不是應該去尋蕭大哥麼…你怎麼還…”
連旗臉色不善,他心中狠狠暗罵了聲,“你跟在她身旁,可曾瞧見她與庵中其他人等暗中商量,密謀何事?”
“她差你取藥前,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舉措?”
“還是她同你們相處,曾探過安州的底細?”
他話問得突然,赫連昭不妨會聽到如此消息,腦中一時沒轉過來,“…你說誰?”
誰…與誰暗中商量?
誰暗中密謀?
誰…又探知底細?
連旗臉色黑沉如墨,難看至極,赫連昭琥珀瞳禁不住瞪大,相處的日子她隐約察覺連旗等人身份,雖沒有真戳破窗戶紙,心中也知曉了大半,可聽連副将話音,姐姐病了他不擔心,更像是防備…他怎麼會對姐姐心有懷疑?
她不是蕭大哥的妻子麼?
“姐姐一向溫柔,不曾有可疑的舉措,隻一心撲在暗道裡的事兒上,幾乎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凝定心神,赫連昭回想多日來的相處,緊捏着拳頭道,“我不知你為何疑她,可姐姐不是壞人,不許你胡說!”
不是心思細膩溫柔的人,斷不會柔語寬慰,生怕自己過于苛責…大火肆虐之時,心中何等哀傷凄楚,赫連昭在旁看得分明,她仍強忍着,憂心大火未滅,唯恐牽連了其他…
口中寬慰别人,真遇事甯可苛待的,卻是她自個兒…
那樣的人…姐姐那樣的人…不能憑白無故遭人懷疑,赫連昭眼眶漸紅,按耐不住心頭火起,沖着連旗怒道,“…她病了你不去尋蕭大哥取藥也就罷了,為何污蔑她?”
連旗要開口,卻見赫連昭嘴一扁,腮邊赫然滾出兩行淚,“嗚嗚……不許你污蔑她…嗚哇啊啊——”
連旗挺拔身姿一震,雙眸瞪得大如銅鈴,“唉、不是…你别哭啊…”
“你就是污蔑她、不許你胡說…嗚嗚…”小姑娘一整個天不怕地不怕,繼續大哭,“嗚哇啊——道歉…你得道歉…”
哭着還不忘讓他道歉,連旗苦笑連連,這小姑娘說哭就哭,戚遠潮也是錯愕,他到底熟知赫連昭脾氣,沒有緻歉怕是不能消停,“…夫人與我等相處和善,沒有古怪之舉…連副将你”言罷打了個眼色。
他在安州府衙當值,深知連旗防備絕不是無緣無故,可相處之間确實沒有蹊跷。
赫連昭與之相厚,她又一向護短,定不能容忍有人污蔑蕭夫人。
“我道歉…你别哭…我就是問問…問問而已…”
好不容易哄住了赫連昭,連旗回望山道,歎了一口氣,“這樣吧…我讓人去追蕭大哥,至于她…眼下先将人抓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