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來朱雀山來得急,一路上便也顧不得看什麼風景,直接朝着目之所及的神殿處爬去。
若朱雀山如今當真是衆神遺迹在魔界的映射,那裡面的構造,大抵也會與衆神遺迹中的神殿相同。
隻是走着走着,眼前卻突兀地彌漫過一陣白霧。白霧再次消散之時,火翎已然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
“好歹也是堂堂司火之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嗎?與一個晚輩計較,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身邊驟然響起一個痞裡痞氣的男聲,這聲音飽含憤怒地自言自語着,有點好笑。
火翎後退幾步,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瞧見了一張不久前才剛見過的臉。
宣渺。
宣渺穿着一身錦緞藍衫,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一邊用袖子捂着嘴,很是嫌棄的朝着眼前的白霧揮了幾下,待到轉過身來,見到火翎時,顯然也愣了。
“什麼玩意兒?”宣渺的反應比火翎預料中的還要大了許多,掌心一道金光朝着火翎擊去,之後幾乎是做賊心虛地躲到了一顆歪脖子枯樹後面。
這樣的招呼方式,實在是有些不大禮貌,但的确很像是宣渺的風格。
火翎偏偏頭,躲過了那道并不算淩厲的掌風,望着樹後的宣渺,很是虛情假意地朝宣渺招了招手:“我上次也沒有要吃你啊,你怎麼怕我怕成這樣?你過來,我保證不計較你先前要将我當螃蟹劈的事。”
宣渺眯起了眼,顯然也是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反應過大,于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挪了過來。
一張嘴還一張一合的,看起來像是在念叨着什麼髒話,虎牙尖的像兩根白森森的銀針。
火翎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宣渺,與上次在冥川巨淵那時候見到的不大一樣,仿佛是少了幾分痞氣,多了幾分.....嫌棄?
那表情,跟個吃壞了肚子的貓似的。
面帶嫌棄的宣渺慢慢走近火翎,仔仔細細的朝他臉上端詳了半晌,這才沉吟着開口:“你怎麼會在朱雀山?”
這一問,直接将火翎給問懵了,于是脫口而出道:“上次不是與你說過的嗎?我替你來一趟朱雀山,找找神物的蹤迹。”
“哦。”宣渺眨眨眼,移開了視線,理所當然道,“我忘了。你不知道我事情很多的麼?”
火翎狐疑的看着宣渺。
事情很多,多在忙着開戲團嗎?
還是忙着安置玹若真人?
可是也不對,他來了朱雀山,那玹若真人怎麼辦?
“忘了就忘了吧。”火翎也懶得跟宣渺計較,“如今還是找到破除幻境的方法比較要緊。”
“破除幻境?”宣渺突然譏諷的笑了聲,“你不會以為這種幻境,真的有什麼破解的辦法吧?什麼都不懂還敢來朱雀山,我看你别找什麼神物的蹤迹了,還是直接找死比較方便。”
火翎:?
他覺得今天的宣渺,有些像是吃了輕靈秘境特制的火藥。
宣渺一邊朝前走,一邊嘴裡還不斷嘀嘀咕咕着:“也不知道是倒了哪門子的血黴了,這才走了幾步就碰到了幻境,要是讓我查出來是哪個王八蛋在這裡随地大小便似的亂放幻境,我一定要将他的祖墳給揚了。”
火翎很想提醒這裡是衆生遺迹的映射,又叫諸神埋骨地,神死了之後别說是祖墳了,連他自個兒的墳都沒有,肉身要麼是融于天地,要麼就是随風消散。但是看着宣渺那森森然的臉色,便也很識時務的住了口。
正在這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司火之神終于忍無可忍的被宣渺給罵詐屍了,荒原上突兀地刮起一陣狂風,狂風卷挾着草木走石,劈頭蓋臉的便往二人臉上招呼去。
眼見着有一塊碎石,即将要砸向宣渺的眼睛,火翎很是以德報怨的伸手,擋在了宣渺眼前。
他感覺宣渺的身體突然僵了一下。
待到狂風退去,火翎就隻見宣渺突兀地捂住心口,那表情活像是突然犯了心絞痛。
火翎連忙拍了拍宣渺的肩。
誰知這一下,宣渺捂着心口跑的更遠了:“離我遠點。”
“真是出師不利,這鬼地方以後給錢我都不來了。”宣渺痛的臉色蒼白,咬了咬牙,突然對火翎道,“來,打我一下。”
火翎:?
他覺得宣渺的腦子可能真的不大正常。
“讓你打你就打。打個人都做不到,你是不是廢....”
宣渺張了張口,一個“廢”字幾乎是脫口而出,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蓦的收住了口,硬是将後面半個字吞回了腹中。
火翎觑着他那口型,覺得他要脫口而出的,大抵是一句“廢物”。
這實在是個過于熟悉的詞兒,火翎跟在昕音身邊那麼多年,聽他罵人廢物的次數,大概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宣渺這個内門果真是比他當得盡責,連尊主罵人的氣勢都學了十成十。
火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突然對眼前這個“宣渺”生出了些“可愛”的感覺來。
這念頭一出來,火翎便被自己給惡心的一哆嗦。
宣渺可愛?
他自己的腦子怕不是也被幻境給侵蝕了吧?
于是火翎一掌揮出,正中宣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