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收了些力道,那一掌的威力卻還是十足,宣渺的肩膀都被打的有些扭曲。
宣渺找打的挨了這一下,臉色卻莫名的好了很多,至少腰杆子又能挺起來了。
他按着自己肩頭,将扭曲脫臼的骨頭重新正了回去,目光複雜的看了火翎一眼,像是憤怒,又像是埋怨,接着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火翎心中的無奈已經從小溪連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疾走幾步,不近不遠的跟在宣渺身後。
這個幻境實在是寒碜的很,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原就是幾株枯死的野花野草與歪脖子樹,也無怪乎宣渺一連罵了一路。
正在宣渺深吸一口氣,即将又要開始罵人之時,卻突然愣住了,深吸的那口氣卡在喉嚨口。
火翎順着宣渺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隻熟悉的狗頭。
碩大的狗頭遮天蔽日,而狗頭的身後,是兩座突兀的山峰,從火翎的角度看去,正像是這狗頭後面長着的兩隻耳朵。
隻是,火翎清楚地記得嗎,那狗後面的兩隻耳朵分明是朱雀山與冥川巨淵,而今自己身在朱雀山之中,那後面的兩隻狗耳朵又是什麼山?
他戳了戳身邊的宣渺,直将還在走神的宣渺戳的一激靈,險些擡手就打人:“什麼事?”
“這怎麼回事?”
宣渺的視線遊移:“我怎麼知道。朱雀山中幻境重重,眼前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走吧走吧,這狗頭長得怪醜的,多看了覺得眼睛疼。”
說罷,竟一反常态的試圖拽着火翎往反方向走。
火翎現如今一身炎魔的骨骼異于常人,整個人少說也得有好幾百斤,宣渺這一拽,不僅沒能拽動火翎,還險些将自己給拽了個跟頭。
正當他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拿出星羅算盤偷襲火翎,将人砸暈帶走之時,那犬靈門的狗嘴突然開了。
與先前火翎所見的那一小截舌頭不同,這次從那巨大的狗嘴之中吐出了無數條舌頭,那舌頭像是喜迎八方來客一樣的朝着各處亂滾。
看起來比起吐舌頭,更像是在吐血。
其中一條舌頭形狀的地毯穩穩的鋪平在了火翎的面前。順着那舌頭的方向,走出來好幾個面帶狗臉面具的人,大抵是犬靈門的弟子。
隻是他們身上的衣着,卻與火翎先前在冥川巨淵附近見到時穿的并不相同,很是華麗,衣擺的寬度長的驚人,走起路來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隻是配上那臉上的面具,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弟子臉上帶着一張藍色的狗臉面具,一見到火翎,便深深的朝着火翎行了一禮:“見過副門主。”
火翎有些疑心這弟子是不是眼神不大好,于是不動聲色的朝着宣渺那邊瞟了一眼。就見宣渺扶着額頭遮着臉,一臉的一言難盡。
那弟子見火翎并不作答,那弟子又道:“副門主此次大駕光臨,可是為了洛英二号失敗的事?”
火翎這次可以确定,這弟子口中的“副門主”指的的确是自己了,因為他身後的那幾名弟子也全都朝着火翎行了禮,反倒是将宣渺當成挂件一樣晾在一邊。
他覺得朱雀山真不是一般的邪乎,宣渺反常,犬靈門反常,後面的山脈反常,而他們口中提到的那個失敗品的名字,更加反常。
洛英。
那個他曾在記憶中見到的司土之神洛英。
什麼叫洛英二号失敗?
火翎在内心深處,總是對犬靈門存着幾分毫無來由的防備感。可他這人,卻一向是個哪裡有危險就要朝着跳的作死性格。
于是,火翎面色如常的朝那弟子點了點頭:“帶我去看看他。”
那名面戴藍色狗臉面具的弟子低頭應是,随後,仿佛此時才注意到宣渺的存在,有些疑惑的望向火翎:“副門主大人,這位是...”
宣渺将捂着臉的手朝着額頭的方向上移了些許:“我是他的...嗯,随從。”
那弟子點點頭,迎着兩人進入了那巨大的犬靈門狗頭。
上次與宣渺在朱雀山附近的短暫一面,火翎并沒有來得及進入那巨大狗頭的内部。
這次進入,才發現那狗頭之中的空間,竟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上許多,幾乎要與萬古劍宗的大小齊平了。
走廊寬敞,周圍都是一間間緊閉着的房間。
火翎便就這樣跟着那藍面具的弟子走到了走廊的最深處。那裡有着一間最大的房間。
而待火翎看清那房間之中的陳列之時,他幾乎有些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那他曾在月靈部落衆神遺迹中見過的,十二主神的名牌,分别對應了十二個懸浮着的巨大金色光球,有些是空的,有些裡面卻是裝了東西的。
“這一批化形真身重塑都不大成功。”那弟子歎了口氣,走到了那懸挂着司土之神洛英的金球之下,“尤其是洛英二号,搜集到的那一點點遺物裡,并沒有多少土神大人的記憶。”
金色的光球呈半透明狀,能看到其中隐隐約約有個漆黑的形狀,拖着長尾,長着雙翼,依稀能見到人臉與緊閉着的眼睛。
從五官上來看,是個相貌溫和平靜的中年男人,但那拖着的長尾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什麼可怕的怪物。
就在這時,金球卻突然爆裂開。
怪物睜開了眼睛,嘶吼一聲,朝着站立在一旁的弟子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