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的齒輪轉動起來,一道巨大的門在她眼前打開,目之所及之處,是紅色的地毯金色的穹頂,内裡的奢華難以想象。内裡空間經過折疊之後再延展,無數棧道如蛛網一樣連接向堡壘的各個角落。滿眼都是絢爛奪目的金銀,即便是再細小的扶手之上也有着各種有關神獸的浮雕。
隻是,這樣奢華的場景,這樣宏偉的堡壘其中竟隻能看見寥寥一兩個人影,以緻于甚至透出了些詭谲恐怖的意味來。
堡壘正中心處,是一個廣場,廣場之上有着仿真草坪與神獸狀的噴泉雕塑,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座。
若是火翎在此,便會認出,其中有一隻似獅非獅,更像是含着銅錢的小貓咪一樣的神獸,與衆仙會令牌上的狻猊,正是同一隻。
隻是這一隻狻猊雕塑,卻并非像是衆仙會中常見的那樣金光璀璨,通身都呈現出一種不詳的青灰色,像是籠罩着一股暗沉沉的死氣。
同樣冒着死氣的,還有一旁的朱雀雕塑、應龍雕塑,和幾座叫不出真名的神獸雕塑。不難看出,這些泛着死氣的雕塑,與衆神遺迹一樣,意味着其中某位主神的死亡。
沙也加匆匆走向那噴泉雕塑,伸手按向其中一座金光燦燦的蛇形雕塑。
那蛇眼神銳利,尾巴尖朝上,但卻詭異的擁有四肢。它的四肢盤起,尖尖的蛇牙正好咬在了自己的尾巴尖上,整條蛇盤成了一種扭曲的圓形。
然而,沙也加的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那鳴蛇雕塑,在最中央的一座雕塑就先一步動了起來。
那是最奇怪的一座雕塑,雖是金光萬丈,卻令人看不清它的形狀,似霧氣又似是一團沒有五官的雲。此時,這座雕塑不停地震顫着,直震得沙也加臉色發白。
待那震顫結束後,沙也加已然換了個地方。
一間與鋼鐵堡壘風格如出一轍的奢華房間倏然出現在沙也加眼前。
同時,從那金色房頂的一角,降下一張巨大的王座。
王座淩空漂浮在奢華的内殿中,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
“去哪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沙也加從方才起就顯得不大好的臉色,又灰敗了幾分。
金色王座緩緩落地,王座之上的男人晃動着手中的酒杯,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驚慌失措的女人,“那麼驚惶做什麼,我又不會殺了你。”
“去了...修真界一趟。”面對着眼前無形的壓力,沙也加咽了咽唾沫,決定坦白。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我可不希望因為你被迫毀了那個賭約。還有,”果然,永宙臉上的神情并沒顯得有多惱怒,視線隻是輕描淡寫的從司欲之神的肚子上掃過,“少做些自以為是的蠢事。你今天能将他關進紫府,三日之内他就能親手剖開你的肚子。”
司欲之神一雙黑色的眼睛蓦的睜大:“什...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他的能力嗎?他可是以一己之力創造出了金玉王朝的所有兵器。你猜猜,他破開你的肚子需要多久?”出乎意料的是,永宙有着一頭比金子更絢爛的金發,五官深邃立體,一雙冰藍色的眼珠子似是能夠看穿人心,他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你不會當真以為,他就隻有一半的神力吧?”
随着永宙的話音落下,沙也加的臉色也開始逐漸變得蒼白。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體中的神力正在不斷流逝。
而同樣使她臉色蒼白的,還有另一件事。
“你,你知道,瓦音音不是你的孩子?”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了自己已經知道昕音的真實身份這一點。
可是昕音既然不是永宙和南斯的孩子,那大概率就是南斯和那個臭名昭著的玄王的孩子。那暴君再是殘暴,終究也隻是一介凡人,為什麼說昕音并不是隻有一半的神力?
難不成南斯還跟别的主神有過一腿不成?
不不不,重點是,為什麼永宙明知昕音不是他的兒子,卻并未對他露出明顯的殺意來呢?不僅不殺,甚至還放縱着昕音在人間成立衆仙會,看起來簡直比親兒子還寵。
而這樣放任的行為,簡直像極了....
雖然永宙的臉上依舊帶着笑,沙也加的心裡卻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你縱容南斯的孽種在人界興風作浪,搞亂你的計劃,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你放不下那個人。因為瓦音音像他,所以你才...”
永宙的臉色忽然一沉,從王座之上站起身,在轉瞬間便出現在了沙也加的面前。
“沙也加,我看是我給你的權利太大了,讓你忘記了你以前是個什麼東西?”永宙驟然掐住沙也加的脖頸,俊美的臉龐在此刻看起來有些可怖,“聯盟叛軍的一個小頭目,誰給你的自信在我面前叫嚣?”
“南斯再是花瓶,那也是威爾家的大小姐,你是個什麼東西?臭水溝裡爬出來的一隻老鼠,借着謀殺盟軍上位。現在我們不過是在這個鬼地方一同困的時間長了些,你這就以為你能和我平起平坐了麼?”
司欲之神明白自己說錯了話,驚恐的捂住脖子。
他知道,永宙這沒來由的怒火,根本不是來自後來化名為瓦南南的南斯,而是另一個人。
那個人,是永宙永遠的雷區,卻也是永宙唯一一絲人性的所在。
可正如永宙所說,沙也加曾是聯盟叛軍首領,即便是如今前路渺茫,使她不得不依附着永宙,妄圖靠着肚子裡的孩子而謀求生路,她的骨子裡卻依舊有着那來源于萬年前的傲氣。
這份傲氣,使她不會甘願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