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也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那些日子裡在衆仙會中究竟是怎樣險些被養成了一把懶骨頭。
炎魔那令人驚異的體質與力量,在魔界嚴酷的環境裡根本不值一提。
因為實在是不想重新做那種将挖出的内丹重新長回去的弱智事,火翎幹脆選擇直接近身與這些怪物戰鬥。
赤玉真的沒說錯,這些怪物的複原速度可真是堪比螃蟹。
火翎的速度固然快,可是那些怪物的速度更快。
常常是火翎剛砍下一隻怪物的手臂,還沒來得及乘勝追擊,那怪物的手臂處的斷口就已經止了血,并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開始生長出肉芽。
那場面實在是過于惡心,也真是難為赤玉這樣的赤魔族小少爺還能待的下去。
待簡單的收拾完戰場後,火翎便随着赤玉等人一起回了休息地。
落日崖附近有片加了禁制的小木屋群,是一片斷肢碎肉中的唯一安全地。
木屋中最大的一間是守崖人的臨時住處,說是最大,其實也就比其他木屋多了間戰略屋。
火翎的“守崖人”一職,主要作用是排兵布陣,但是作用其實也不大,因為落日崖下面的怪物攻擊起人來毫無章法。
火翎嘗試了半個月,最後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幹脆以亂制亂得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亂拳打死老師傅。
好在,怪物也不是無時無刻不沿着落日崖往上爬,攻擊落日崖的頻率大概是三五天一次,在這段時間裡,至少還稍微給了人點喘息的機會。
這一喘息,火翎就發現了不對勁。
所有能獵殺怪物的,基本上都是魔族混種,或是曾在修真界待過的堕仙。像赤玉那種從未接觸過術法的魔界貴族,根本攻擊不到這些怪物,即便是沖上去也頂多給它們造成些皮外傷,在整個戰鬥的過程中,最大的貢獻也就是充當個氛圍組。
隻有輔以一定程度的仙術才能将他們殺死。要不,就得像火翎這樣近距離将怪物砍成碎片。
事實證明,這種方法實在是過于困難,就連火翎這種加強過的速度都很難純靠力量将這些怪物殺死,就更别提那些本就是學了些半吊子術法的魔族混種了。
所以,落日崖大多數的魔族還是選擇吃曾修行過仙術的老本,對這些怪物進行仙術攻擊。
在魔界使用仙術,與在靈力充沛的修真界使用仙術大不相同,得靠的極近才能攻擊到那些怪物。
這些修行過仙術的魔族混種們往往不擅長貼身近戰,這樣的距離,往往會造成他們在攻擊後産生缺胳膊少腿的可怕情況。
但最可怕的還是不是身體上的傷害。
每當近距離攻擊過那些怪物後,火翎都會覺得自己變得十分暴躁,内心深處的嗜血欲望仿佛突然被激發了一般。
火翎問過周圍的魔,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
在攻擊過怪物後會充滿嗜血的渴望。
偏偏擁有着這樣暴戾的嗜血欲望,火翎還沒辦法拿着砍刀大殺特殺。
赤玉每次看到火翎舉着一把小梭子上去跟怪物們拼死搏鬥,就替火翎捏把冷汗。
而火翎,每次在看到赤玉露出那樣的神情時,内心也是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憋悶感。
他原本是用慣了劍的,一開始實在是不能忍受拿把小梭子戳怪物。
那令他産生一種在用繡花針砍肉的錯覺。
可是事實證明,昕音仙尊的選擇總是有他的道理。
這小梭子戳出的傷口,複原速度明顯比其他武器劈砍出來的要慢不少。即便是堪堪戳出的血洞,傷口愈合的速度甚至比被砍去手臂恢複得更慢。
但是...
火翎望着自己右肩齊肩處的傷,忍不住第一百次懷疑,昕音仙尊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這把武器,就非得做成小梭子不可麼??
大一點能死?
每次的近身攻擊後,火翎受的傷都不比那些落日崖的怪物要少。火翎很多次都想,自己若不是炎魔,那麼此時應該死了上百次有餘。
火翎有時候也會想,昕音仙尊那輕巧又優雅的手法,究竟是殺過多少怪物之後才練出來的呢?
昕音仙尊不會打鬥招式,卻唯獨能在補天時,滴血不沾身地,那是因為他生而為貓的種族天賦還是唯手熟爾?
最嚴重的一次,火翎從怪物堆中鑽出來的時候,簡直就隻剩下了半個身體。
赤玉一張原本赤紅色的臉都給吓成了白色,哆哆嗦嗦的給火翎包紮:“守守崖人長官,你你你還好嗎...”
火翎聽着赤玉吓得連赤魔族敬語都出來了,覺得很是有趣,于是用完好的那隻手摸了摸赤玉頭上的角:“沒事,長得出來的,不需要你下懸崖去替我撿。”
一聽這話,赤玉幹脆是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原本就是魔界沒落貴族的後代,生來就在繁華的墨城長大,哪裡見到過這樣血腥可怖的場面,就算是天天看,也是每天都在刷新抗壓底線。
赤玉有時候甚至覺得,火翎不太像是人...不,魔。
即便是炎魔,也并不代表感受不到疼。
傷口會複原,可是受到傷時的疼痛卻是真實的,哪有人像火翎這樣一臉漠然的看着自己被怪物咬傷卻完全無動于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