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
示好?哪有人将自己包成個粽子一樣來示好的,又不是在人界端午節搞角色扮演。
而且灼華這個稱呼,總覺得十分耳熟。
“敢問是哪家魔尊?”火翎有些疑心這人是碧之魔尊派來給自己找樂子的。
聞言,灼華尊者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像是要擺出一副有禮的做作勁,卻不想不慎掀起了一陣粉塵,頓時被熏得掩面咳嗽幾聲:“青...咳,青嵬魔尊大人。”
不知為何,明明隔着厚重的青銅面具,火翎依舊在灼華尊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類似于潔癖被扔到垃圾場一樣的炸毛感。他甚至覺得,要不是因為此處是落日崖,眼前的這人甚至恨不得立刻跳進浴盆裡将自己洗個幹淨。
火翎很看不慣灼華尊者這種養尊處優大少爺一樣的毛病,于是譏諷道:“還是别了,你家魔尊上次示好,示得我直接到這兒來了。要是再示好一次,我不得直接跳下落日崖?”
“上次那隻是個意外,我家魔尊正好巡視到那邊。”灼華尊者摸了摸臉上的面具,語氣之中帶着幾分理直氣壯,很是找打,“更何況,我家魔尊也被你烤的不輕,你現如今被流放過來,根本就是自找的。”
火翎轉頭就走。
他深切懷疑,青嵬魔尊在魔界人緣差的像孤兒,大概跟這位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灼華尊者脫不開關系。
灼華尊者站在原地,也不去追,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像是歎息:“年輕人,吃點苦頭也好。”
火翎的守崖人當的很稱職,隻是短短數月,整個落日崖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秩序,有時候當怪物侵襲時,即便火翎沒有在第一時間趕來,他手下的親衛們也能短暫阻擋住這些怪物一陣。
随着戰鬥次數的越來越多,落日崖魔衛的死傷率大大下降,真情實感認同火翎的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閑暇時,這些魔族會坐在大石頭上同火翎聊天。
魔界的日夜其實也不大分明,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個假月亮。
魔界根本看不到星空,魔界的月亮,隻是個加大的夜光球,是藍月即位後才想起來要挂着的,而在那之前,若是在魔界擡頭仰望,隻能看到成堆的岩石,還要小心躲閃,不要被随時可能下墜的落石砸中。
“藍月如果不是修真界的,我能把頭割下來送人。”一個魔族混種由衷的感歎着,“你看看他搞得那些附庸風雅的小玩意兒,又是改城名又是搞假月亮的,土生土長的魔族哪有這麼矯情,即便是希林飽受修真界影響,也不會想出要在天上挂月亮吧?”
火翎早就知道藍月是何許人也,聽這魔尊混種說出這話也并不驚訝,腦海中依舊一刻不停地預演着幾日後怪物侵襲事的應對戰策。
那些怪物的侵襲時間,似乎有個固定的節點,超過了進攻時限,他們就會開始朝着落日崖返回。
而且進攻的範圍好像也有極限,最遠也就到落日崖的最外圍。
一到那個位置,這些怪物似乎就會有些踟躇。前幾次,火翎嘗試讓魔衛隻守不攻,看看能不能用消極策略來避免與這些怪物的接觸以降低傷亡。
可明顯,先前的曆任守崖人必然也嘗試過這樣的法子,試驗之後得到的結論就是...策略完全不管用。
若隻是一味躲閃,那麼這些怪物下一次的進攻範圍極限會變得更遠一些,一步步朝着更遠處進攻,甚至連數量也會呈幾何倍遞增。
殺也殺不完,不殺更不行,這些怪物其實是蟑螂變的吧?
“看,月亮又變了。”火翎的思緒被暫時打斷,順着那個魔族指着假月亮看去。
方才還是盈滿銀輝的滿月,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彎新月。
“在這種地方待着,也就隻能指望着這月亮活下去了。”那魔族猛地往嘴裡灌了一口酒,“原本的魔族連個假月亮都沒有,過的得多絕望啊。”
“你說是不是,守崖人大人。”
火翎心想,确實,自己到了魔界之後,才知道這輪虛假的月亮多麼重要。
它時刻提醒着自己不可沉淪,不可放縱。每次看到那輪清雅孤高的明月,他都會想起自己曾在修真界的那些個日日夜夜。
那時候,自己對昕音求而不得,便會時常坐在窗前看着那高高懸挂的明月。明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默默思念着他,也不知道他曾帶給多少人心靈上的慰藉。他隻是按照自己既定的軌道行進着,沒有人能改變他即将要行進的路線。
月亮看起來是那麼清冷又無情,擋住它行進軌迹的一切都會被它親自撞毀,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轉動下去,在衆人眼前表現出新一輪的陰晴圓缺。
妄圖将高懸的明月占為己有的人,會對整個世界都造成不可挽回的災患。
魔界的月亮是假的,它不會轉動,更不會有月晴月缺,它沒有靈魂,就隻是一些可憐人的慰藉。
他知道自己與明月之間的巨大差距。
可是,難道就因為這樣的差距,他就注定了隻能當月亮周圍的一顆微小星辰麼?
他不想。
他不想照着月亮給他預設的路線往下走,他想要跳出軌道,擁抱月光,即便因此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可怕後果,他也不在意。
這時候,火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執念已經開始悄然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