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覺得,自己看來是很有必要正一正這赤炎王府的風氣。
魔衛隊長赤玉慌慌張張的捧過來一個白瓷小藥瓶,正在小心翼翼的往昕音臉上塗抹着。
這群妖魔鬼怪們究竟在做什麼?!
火翎乍一回府聽說赤玉的“特别關照”是将昕音仙尊給關照去了黑獄,本來是憂心忡忡兼怒意滔天的趕來的。可是如今黑獄中的這一幕,實在是詭異到火翎連往前邁動一步的力氣也無。
有個年紀很輕的魔衛好奇地問道:“老師,再給我們說說當年神魔大戰的細節吧。”
昕音咽下口中的葡萄,緩聲道:“當年的魔族真的很勇猛,即便是到了最後一刻,依舊有很多戰士選擇站着死去。即便是被砍下頭顱...”
火翎在門口駐足良久,最終還是心情複雜地拍了拍牢門。
赤玉一驚,手中的藥瓶骨碌碌滾到火翎腳邊。
昕音也轉過頭,一邊臉頰上清晰的紅痕卻狠狠刺痛了火翎的眼睛。
“怎麼回事?赤玉,你來解釋一下。”
赤玉渾身一震,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發軟。
“我我我我我我我哦我啊啊....”赤玉直接給吓出了顫音,聲音九曲十八彎,顫得火翎直皺眉。
“别唱歌。”火翎冷臉。
赤玉于是清了清嗓子,呈負荊請罪狀“咚”地一聲跪下,老實道:“老大,我真的錯了。是我魔文素養不過關,誤解了老大的意思。昕音仙尊臉上的紅痕是被掌風誤傷,如今正在醫治。”
火翎的視線又移向昕音身邊松松垮垮的鎖鍊。
先前束縛住昕音雙手的鎖鍊早就被解開,此時隻是象征性的垂在昕音仙尊周圍。而他之所以不願意自己親手吃,而是要别的魔衛喂,純粹是因為懶。
赤玉會意,又立刻命人将那裝飾性大于實際作用的鐵鍊悉數除去,将昕音仙尊從牢裡攙了出來。
“自己去領罰。”火翎掃了赤玉一眼,便習慣性地準備去接昕音。
然而,昕音卻側過了身。火翎隻聽耳邊突然涼飕飕地傳來了一聲:“有這麼善解人意替大人着想的屬下,魔尊又怎麼能忍心懲罰呢?”
冷豔高貴優雅端莊的昕音仙尊捏了捏先前被束縛地有些發紅的手腕,神情也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委屈。
顯然,昕音并沒有将赤玉這樣的小人物放在眼裡,記仇的小本本直接寫上了火翎的大名。
昕音方才的言下之意:你這個小心眼的魔尊公報私仇,臨到關頭還想要找屬下出來背鍋,别以為本前仙主看不出來!
火翎隻能讷讷收回手,看向昕音那細伶伶的手腕。
昕音仙尊的身體其實很奇怪,不論是瘦成什麼樣都不會顯骨頭,那手臂細得看起來像是用點力氣就能掐斷,卻還保持着一種神奇的肉感。
同樣擁有神奇肉感的,還有他那張和小貓如出一轍的小圓臉。
火翎曾聽人說過,像昕音仙尊這樣的,若是在人間,是個吃喝不愁的富貴相。
事實上,昕音仙尊這一輩子,在旁人眼裡,其實也沒吃過什麼大的苦頭。一出生就是帝王之家...雖然是個末代帝王。
後來...後來就成了權勢滔天的衆仙會仙主,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呼風喚雨。
即便是如今流落魔界,似乎也并不怎麼痛苦...
這才受了一點苦頭,就要叫的天下皆知,看起來是身嬌肉貴得緊。
然而,火翎卻知道,昕音這人就是這樣,如果是吃的小痛小傷必然要賣慘賣個夠本。
可是,當真的遭遇極大苦痛時,卻會咬着牙一聲不吭。
許是貓類的通病吧,看似嬌氣,實則堅韌。
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火翎的心情很沉,于是便也僵持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昕音,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看的昕音背後發寒。
昕音突然就又開始莫名的心虛。
若是他此時是貓,一雙耳朵大抵得緊貼着頭皮了。
他其實一直都很喜歡火翎那雙黑亮得驚人的眼睛,像是兩顆閃閃發光的黑曜石。可是火翎自從成了完全的炎魔之後,每次瞧見昕音時,一雙眼睛都會在瞬間轉化為紅色,那裡面盛着的愛意,其實相當明顯。
可他就是犯賤,每次看到那眼中比薔薇還要瑰麗的赤紅時,他都懷念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
可是此時,火翎真的用那黑漆漆的瞳仁對着自己時,昕音卻又後悔了,那眼睛哪裡像是什麼黑曜石,簡直是一汪深潭,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