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音一進大殿,原本尚算是整齊的一衆魔族重臣就炸了鍋。
尤其是在聽見昕音仙尊方才說的那句話之後。
昕音仙尊統領衆仙會沒多久,便用兩道大仙術炸了婆娑門管轄地的事,不少魔族也是有所耳聞。隻是今日聽來,他們的魔王與那位被封存入史冊的掌門竟并非是同名而已。
昕音看向那烏泱泱的人群,心裡歎了口氣。
以後出門還是得看黃曆。
這怕不是場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今日的例會,照理來說火翎和呼雲也是該到場的。
隻是這兩人向來放鴿子放慣了,來不來都不會有人太過注意。
藍月自是一副優雅高貴地坐回了王座,又貼心地吩咐魔衛為“重傷”的昕音仙尊搬來了一張美人榻。
昕音此時怎麼說都還是個人形,在一衆站着的魔界重臣面前就這麼大喇喇地癱在榻上,委實是太像傷重到半身不遂,一點都不體面。
于是,昕音婉拒。
藍月也沒有勉強,隻是讓人又給昕音端了張凳子,示意對方愛坐不坐,不坐拉倒。
有能和魔王平起平坐的機會,昕音又怎麼會推脫。
于是他很是悠然地邁步到那椅子前,準備入座。
而正在這時,大殿外驟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赤炎魔尊到。”
昕音原本悠然坐下的身形倏然一頓,平靜的假面終于裂開了一道裂痕。
這...這就有些尴尬了。
過會兒藍月八成是要給他使絆子的。
若是火翎在此.....
昕音垂了眸,就着方才僵硬的坐姿坐了下去。像如今有些狼狽的場面,他依舊不大想被火翎見到。
火翎的視線也并未與昕音對視,仿佛隻是順道着來參加例會。
隻有他略微淩亂的衣擺暴露出他這一路來的究竟有多趕。
他才出去這一會兒,就出了這麼大的幺蛾子,可真是要人命。
說來也蹊跷,号稱失蹤了多日的喬璇,竟然就昏倒在離赤炎魔尊府不過十裡外的一處小石林中。
周圍白雪皚皚,若不是火翎眼神好,說不準喬璇還要繼續被白雪活埋下去。
這會兒喬璇估計還昏着。火翎甚至連找個魔衛替喬璇看診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趕來了。
正巧長河也來府上尋碧之魔尊,火翎便臨時将喬璇托付給了長河。
長河...也不知道喚風那塊木頭能不能照顧好喬璇。
此刻,火翎越想越覺得這像個局。
他看向王座之上的藍月。
帶走喬璇之後又将其打暈的,會是眼前的魔王嗎?
目的是什麼?就隻是為了眼下這場集會麼?
“彌彧宮還真是難得這麼整齊。這可都是托了昕音仙尊的福。”藍月敲了敲扶手,突然朝兩邊撫掌道:“來人,将我送昕音仙尊的禮物拿來。”
兩列手捧珍寶的魔衛們魚貫而入。
绫羅綢緞,珠寶珍玩,還間或夾雜着一些魔界特産,乍一看還真像是藍月在對昕音仙尊這個前任衆仙會仙主作魔界推銷。
隊伍的最後,是一個看起來品級最高的魔衛。那魔衛手中捧着個精緻的錦盒,在昕音面前站定。
接着,那錦盒自動打開。彈開的盒蓋距離之近,險些就要貼到昕音的臉上。
看來,這才是這一堆“禮物”中的重頭戲。
盒中是一條銀質的項圈。
項圈雕工精細,上面還有黑色的咒文環繞其上,使在華麗精緻中又平添了幾分鬼氣森然,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陽間玩意兒,看起來倒是和火翎屋中的那盞人頭台燈很是相配。
“雖說以昕音仙尊如今的身份,大抵是不會重回修真界尋死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希望仙尊能收下此物。”藍月臉上挂上了程序化的笑意,隻是那笑意淺淡,不及眼底。
昕音光是看了那項圈一眼,臉色就有些黑了。暗歎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火翎站在那魔衛的右側,一時間瞧不見那錦盒中裝的的物件,卻能看到大殿内其他人的臉色。
或竊喜,或同情,或興奮。五花八門的都有,使火翎猜不出那盒子中究竟裝了什麼。
這時,昕音終于鼓足了勇氣,姿态優雅用兩根手指的從盒中撚起那隻項圈,隻是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活像是見到了誰扔在地上的陳年褲衩子。
火翎的臉也黑了。他當然認得那是什麼。
那是魔界用來鎖妖獸的鎖鍊。先前昕音仙尊因為嫌魔界的妖魔鬼怪們整日裡被販賣到修真界,将修真界攪得不得安甯,便與魔界協商,發明一種鎖鍊,鎖在那容易作亂的妖獸魔獸身上。
那項圈上附帶着魔界咒印,一旦想要逃離魔界便會頸部劇痛,最後甚至會頭身分離而死。這樣一來,修真界自然就消除了魔獸妖獸們作亂的隐患。
詳細說來,那咒文雕花的設計裡,還有幾分是昕音自己的手筆。
隻是,昕音仙尊又不是什麼妖獸魔獸,他是個人。不要說是普通人了,即便是已經化形了的妖獸,被戴上這樣的馭獸圈也是極為恥辱的事情。更何況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昕音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