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自己的死相在火翎的腦補中太慘,昕音特意熬到了夜半,在親眼見到火翎的寝殿熄了燈後,這才偷偷摸摸地往着自己那剛被貼了牌的寝宮挪。
彌彧宮的建造,多少借鑒了些人間宮殿的樣子,沒一處不是富麗堂皇的。昕音盯着那寝殿上的“貓妃殿”三個大字,在原地疑惑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戳了戳身邊的一個小魔衛:“你确定,這是我的寝殿?”
小魔衛連連點頭,态度之恭敬,看起來像是立刻要跪下給昕音行個禮:“是的,貓妃殿下!”
昕音:.......
他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伴随着一陣青煙,一隻小橘貓便閑庭信步進了那“貓妃殿”。
然而進了屋,昕音才意識到魔界夜間的黑暗與修真界不可同日而語。這種缺少月光照射的極暗環境下,即便是昕音生了一雙貓眼也依舊是個睜眼瞎。
昕音便隻能邁着四條小短腿跳上了書桌,用兩隻小爪子熟練地點上了蠟燭。
火光亮起,昕音舒适的伸了個懶腰,朝着松軟的大床上飛撲而去。
然而才撲到半空,昕音就倏然被那躺在床上的人給吓了一跳,力道一個沒控制好,整隻貓都朝着床下滾去。
火翎:......燭光剛亮就有此等堪比老圖戲團的高難度表演看,自己這一趟來得可真是不虧。
“你,你怎麼在這裡?”灰頭土臉的小橘貓從床位探出個腦袋,一張生來面癱的貓臉上,難得的顯露出幾分茫然來。
“這裡是本王的宮殿,本王想來就來,還需經過你的同意?”話雖如此,火翎還是朝着旁邊讓了讓,熟練地在床上挪出個能容納小貓蜷縮的位置來。
老夫老妻就是這點好,有默契。
“唉,真是...火翎你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小貓咪已經迅速地度過了方才的尴尬期,甩着尾巴跳到了火翎身邊,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伸展着爪子,“我們之間還分什麼你我。”
火翎:.......
他覺得昕音如今的臉皮比他當年做仙主之時還要更厚上幾分,已經到達了一種能在“厚臉皮比拼賽”中拔得頭籌的程度。
此刻,火翎想要罵昕音狗東西的念頭,突然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
然而思及昕音方才所說的“叛逆期”,火翎又隻能硬生生将想要罵人的欲望給憋了下去。
忍耐之下,火翎一把抄起床上的小貓,手法粗糙的在昕音的頭上薅了一把,無視了昕音先前的顧左右而言他,直接問道:“喬璇和琉璃真人的毒,都跟烙血魔尊有關吧?”
昕音貓頭一僵,毛有些炸。
“我先前曾人說過,烙血魔尊原本是個末代君王,”火翎生來就是在一個修真界與人界大一統的環境裡,即便是衆仙會藏經閣中有許多關于人界的曆史書,火翎卻始終對金玉王朝的那一部分最感興趣,“如今想來,烙血魔尊應該就是金玉王朝的末代君王祁絲竹吧。”
昕音震驚于火翎的洞察力。
“别那麼看着我。”火翎有些無奈,“你和灼華這都把我當智障瞞是怎麼回事?有些事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即便是魔尊之間的關系再差,火翎也是見過烙血魔尊幾次的。
那不人不魔的樣子顯然是進了魔界被濁氣侵蝕後才化為的魔族模樣。
他的左邊臉頰上有着一道猙獰的傷疤,自額頭一路蜿蜒到嘴角。若是沒有這道疤,這個男人的相貌,應該算是相當不錯的,但正是因為這道疤,不僅使得他那張臉形如鬼魅,還使他笑起來的時候總顯得不大誠懇。
也有可能隻是在對着火翎的時候不誠懇。
他總覺得,烙血魔尊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帶着無窮的惡意。
但火翎那時候一心想着怎麼解決藍月,壓根沒将其他人放在眼裡,烙血魔尊對着火翎釋放出的宛如實質的惡意,其實跟抛媚眼給瞎子看沒什麼區别。
事到如今,火翎想起那眼神,莫名對烙血魔尊多出了幾分好奇來:“不是說是因為末代君主為博美人一笑,所以肆意點燃烽火台,引起民憤,最後自食惡果嗎?這是真的嗎?”
他先前總覺得能幹出這種事的君主不會有什麼大出息,所以一直沒能将烙血魔尊和那個昏君的形象聯系起來。
但烙血魔尊若是跟昕音之間有牽扯,那裡面的問題就大了。
昕音有些心虛地抓了抓頭頂的兩隻尖耳朵:“要這麼說,其實也沒錯。那末代國君祁絲竹确實是點燃了各地的烽火台,但那是因為他産生了幻覺,他感覺自己老是見到個惡鬼一樣的少年要去殺他。”
白衣飄渺,紫氣詭谲,那少年站在烽火台下的一瞥,成了那倒黴鬼末代國君永生永世的心理陰影。怕到後來即便是成了鬼,入了魔,聽到那句毫無起伏的“你好,我來殺你。”都能硬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
至于那“美人”,在見到金玉王朝土崩瓦解後,也确實是笑了。所以傳言倒也不算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