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剛才昕音那對符咒一知半解的一通亂比劃,其實算是将那契約施了一半,成了個契約試驗期。
而在契約試驗期中,有三次機會能讓對方幫自己做一件事,對方不能拒絕。
契約顯然将小皇子說出的“小貓咪”三個字認定成了一種要求對方轉換形态的指令。
那三字一出口,昕音便從裡到外都變成了貓。
按照聃蘭那啰裡吧啰嗦的咒術書上來看,高塔困住他的法陣,是需要一個被囚禁的主體的,否則就成了個誰進關誰的捕獸夾,這金玉皇朝這麼多年來的侍從人來人往的,要是來一個被拘一個,高塔裡早就擠不下了。
聃蘭想必是将那個被囚禁的主體,設置成了“狻猊”。
自己如今這貓裡貓氣的模樣,正好和鎖鍊契約上的“狻猊”相悖,等于是間接将昕音從聃蘭的束縛中解了出來。
昕音一時間隻覺得氣血翻湧。
居然讓自己堂堂一隻神獸化作了軟弱綿柔的小貓!!這人該死!該被千刀萬剮!!
啊,他當年是怎麼說的來着?幫他解開鎖鍊的人,他要殺光他全家,把他的靈魂撕成碎片,令他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
“呼,果然成功了,但你怎麼真的變成小貓咪了?”望着憂心忡忡看向自己的小皇子,昕音舉起的利爪卻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向着對方的咽喉處招呼過去。
小皇子的相貌極其優越,看人的時候,眼中始終帶着幾分謙和的笑意,這樣望着人的時候,會令人産生一種自己被極其重視的錯覺。
金玉王朝的奢靡與父母的寵愛,非但沒有将這名小皇子養成個纨绔,反倒是春風化雨,将這名小皇子給養成了個翩翩君子。
昕音的爪子垂了下去。
嗯,其實,這個小皇子也不算是完全解了他的鎖鍊吧?
迎上了小皇子擔憂而又急切的視線,昕音突然就覺得有些心虛。
對,就是這樣,自己不算是食言。
即便是要按照原計劃血洗皇城,也可以先暫時緩一緩,一百年後再說吧。
而聽到下一句話,昕音卻又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太過善良了。
“原來你是女孩子啊。”小皇子清亮的少年音在昕音頭頂響起,“皇兄也養過一隻和你同色的小貓,是隻小母貓。”
這種睜眼瞎的血脈,果然還是被血洗了的好吧?
“原來你不僅瞎還聾。”昕音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試圖展現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氛圍感,“你到底為何會覺得我如此低沉磁性的嗓音來自女性?”
小皇子總算是開始對自己的耳朵産生質疑了。
先前神獸的時候,昕音的聲音确實是夠低沉粗啞的,沉到像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樹精在喘氣,其實挺難判斷出性别的。
但是昕音此刻的嗓音,完全就是專屬于小貓咪那種甜甜軟軟的嗓音,若是說像,那也是更像男女莫辨的童音,到底哪裡低沉磁性了?
不過,眼下這些顯然都不是重點。
“說來,你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有靈力?”昕音用幾乎要将自己聲帶壓扁的低沉聲音問道。
“唔,本來是沒有的。可是方才,你的那滴血滴到我的手背上之後,我突然覺得體内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雖然很微弱,但我隐約覺得,那應該就是咒術上所說的‘靈力’”小皇子倒是回答得坦誠,“所以,我才說我試試。不過試完之後,那奇異的感覺又消失了,大抵是靈力用完了。”
廢話,即便他是半個神,能留存在血液之中的神力也是相當有限的,不過也還好那神力有限,否則,不知道這小皇子還能作出多大的妖來。
不過,昕音還是覺得不大舒服,于是一伸手,給了小皇子一爪子。
小皇子捂住流血的手腕,顯然還有些震驚:“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事了麼?”
昕音确認了自己身上沒有任何三倍傷害的反彈之後,這才放下了心來。
還好,還好,試驗期的主從契約并沒有像完全形态的契約所規定的那樣,不能對契約的另一方下手。
“誰叫你來的這麼遲?”昕音随口道。
“什麼這麼遲?”小皇子更迷惑了。
“無知的凡人,當然不明白神的旨意。”昕音懶得去解釋自己心裡的那一大串彎彎繞繞,于是幹脆伸出一根黃澄澄的貓爪,在小皇子的眼前晃了晃,用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說道,“以後若是契機到了,你就會懂了。”
彼時的小皇子并不知道,昕音口中的契機指的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将小貓咪帶出了通天塔,将會給他們的王朝帶來怎樣滅頂的災難。
金玉王朝子民富庶,仿佛整個國家都有天神庇佑似的,雨水充足,農作物也生長的奇快,礦工們随手一挖就能挖到金礦,這樣的國家,自然是繁榮到難以想象。
除此之外,金玉王朝還有一支縱橫四海,無往不利的軍隊,相傳,這隻軍隊隻要舉劍,便不會有攻不下來的敵城,破出不了的迷陣。
此事若是換成多年後的火翎來看,定然隻會覺得可笑。
這一切富庶的由來,顯而易見就是聃蘭設下的法陣。
而那些兵器....
火翎每次隻要一回想到那顆神樹上挂着的數量恐怖的神兵利器,就會替昕音覺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