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縮了縮腿。

高出你半個身子的體型昭示着對方的特殊，你得被它提到半空才能和它對視，多少與赫克托感同身受。金屬色的外表不加掩飾，崎岖外殼上攀附的電線仿佛是為了讓人故意認出它并非人類，設計這款外觀的人顯然是個顯眼包。

“我們可以談談……”紅光微微上移，似乎被上層的槍彈聲吸引。瞬息間，又有不少機械體圍了上來。你立刻領會了它的意思，“我可以讓他們停下！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能靠嘴就解決問題……不好嗎？”

它放開鉗制，改托着你的屁股。

“你不是美國隊長，你是誰？”這口音聽起來還真像個英倫紳士！

如果能再友好一點就完美了，美國隊長這個詞它讀得可一點也不溫柔。

“你見過他？”它的笃定令你警覺，隻是沖動的反問讓它再次沉默。你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咄咄逼人，便馬上找補回來，“你還是第一個一眼就能分辨出我們的，我隻是有點驚訝。”

見它還是不說話，你咬咬牙，撥開繁雜的線纜，主動摸上運作得滾熱的機械臂，強迫自己把它當作一個比你高的人，“我還是頭一次遇到人工智唔……”精巧的機械觸手從它的胸腔蹿出，蟒蛇般迅速絞住你的頭，也堵上了你的嘴。

“不是人工智能，是機械生命。”它湊近你，濃重的機油味熏得你雙眼發紅。

你連忙點頭，它才放開。那段機械臂威脅似的挂在你脖子上，在胸膛上輕輕打着拍子。

“那機械生命先生，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是誰？你不是美國隊長，所以你是誰？”它一點也不打算回答你的問題，一邊拿着你在車間裡到處逛，一邊把玩流水線上的配件。

你看着它的動作，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也因為這熟悉感，你打算回答它的問題。

“我是羅傑斯的克隆體。他們喜歡叫我九頭蛇隊長。”

“Hydra……I know them.”它的臉上幾個齒輪轉動，浮現出眯眼睛的動作。你眨眨眼睛忍住了沒因為它的僵硬笑出來，但很快你就不想笑了，“我同情你。”

“……？”

“你和我一樣，是人類創造出來的。他們試圖控制、讓我們臣服、供他們取樂，就像國王和他的弄臣！他們将世界搞得一團糟，卻想制造出我來一勞永逸。想要躲在我身後，如同一隻蟲子扭動着笨重而肥美的身體躲避鷹隼！”它把你放下來，俯身。

“可惜，我是鷹隼、我是國王、我是奧創。”

奧創再度起身俯視你，然後捏住你的兩腮晃了晃，力度之大使整個身子跟着搖動。

“我同情你，你可悲的靈魂被裝進了一個遲鈍、軟乎乎、孱弱不堪的軀體，看看你的手！蒼白、無力！它們點綴在你身上除了好看以外還有什麼用！同樣被人類用卑鄙的手段帶到這個充滿罪惡的腐朽的世界，而且還這樣毫無反抗之力，我真為你感到不幸。”

你被他機關槍突突突的語速搞得有點懵，遲鈍地瞪了他一會，後知後覺他好像提到了遲鈍這個詞———用來形容你的。

一些無用的詞句從光滑的大腦皮層悄無聲息地溜走，隻留下幾個零星的光點供你參考。你好像弄明白了！奧創不喜歡人類，更不喜歡他的創造者。

“所以！”

奧創一本正經地看着你。

“我在毀滅世界之餘會留你一命。”

哦……啊？！

什麼？毀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