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不行，你得殺了他，或者讓他追不上你。

旁邊的河道看上去很淺，但岸邊的泥很多，陷進去估計出不來。

是的，就這麼做。

引擎在身後轟鳴，又一次撞擊。

你終于聞到除了血腥味以外的味道———從破損車體流出的機油，這味道更刺鼻，也更令你緊張。你可不想徒步豎跨歐洲大陸。

打開車窗，你希望這能讓自己看得清後視鏡裡的映像；駕駛位坐着的人身穿黑色制服，口鼻被面甲擋住，但那頭金發仍然矚目。

你早應該想到事态會演變這樣、這樣，惡心……不是嗎？你早知道九頭蛇在溫情面紗下的樣子，早知道他們會你們這樣的克隆體做什麼，而你還要一廂情願地相信他們會讓九頭蛇變得更好？這些善意換來了什麼？無情的屠戮和奴役！

現在是時候看清他們了。他們不是那顆骷髅，隻是骷髅眼窩裡扭動的蛆蟲。

克隆體與人類本應有天壤之别。

“但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握緊擋位手柄，盯緊後車，盡量把車開到路中間。在它的發動機噪音猛然增大的刹那，你将擋把推到R擋；車子帶着你向後蹿去，你聽見後車輪胎緊急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但它來不及急停，隻能減速，一打方向盤試圖從你側面躲過。

你的手還沒收回來，當車頭按你計劃出現在右後視鏡中，毫不猶豫地将擋位拉回來；受傷的左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右打，方向盤上抹了一圈紅色的血漬。你将時機掐得正好，車頭剛好斜斜撞上黑車的駕駛位。九頭蛇的車被撞得失去控制，一頭沖進河道，陷進泥裡動不了一點。但你的車子顯然比較脆皮，車頭都凹下去了，對方的車門隻掉了點漆。

你在前面停下，拿着你的呃，袖珍蜂鳥。

追兵打開車門，他扶着車門站在那裡，似乎在思考怎麼遊過來。但他很快發現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他舉起槍朝你射擊，你翻身躲到皮卡車的後備箱裡，順便拆開一包餅幹咬了一口。好幹。

一邊咬着餅幹，一邊拆下彈匣，滿的，六發，但每顆子彈跟鉛筆頭一樣小。

好吧，希望你在打空它們前就能解決問題。

你聽到撲通一聲，應該是他跳進河裡了。

你聚精會神地捕捉周圍的動靜，但好像從他跳進水裡後，他的聲音就像消失了一樣。

你等了一分鐘。

你又數着數等了兩分鐘。

你閉上眼睛，又等了五分鐘。

你猛地站起來，環顧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和陷進河道的車遙遙相望。

這小子不會淹死了吧……？你不記得他會不會遊泳。

你連忙跳下車，跑到河邊，河水很渾，土黃色的，看不清水中有什麼。你蹲下去，伸手撥弄了一下水面，它就像劣質的橘子味奶油，不甚順滑，還總在手指上留下化不開污漬。

一隻手鑽出水面，抓住你的手腕，接着他整個從水中沖出來。他渾身都是泥水，連頭發都上挂着淤泥；他哪也沒去，就在這等着你呢。

真該死啊，你被一個不會唱歌的海妖給騙了。

“零壹……”他一拳打在你的太陽穴上。

你一下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這個世界安靜得可怕。臉頰貼在幹燥的平面上，哦，是地啊。

你暈得要命，還想吐。零壹的影子蓋住了太陽，你想伸手阻擋他，可惜被他踢開後就沒力氣再擡起來了。

零壹拽住你的頭發将你拖起來，他的藍眼睛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感，他盯了你一會，你的手摳着他的衣服，試圖扒下什麼能用的東西。

他沒有攔着你，而是抓着你的頭砸向地面，一下接着一下，沒有間隙；他不想聽你狡辯，他的任務就是把你打服，然後帶回九頭蛇。

你感覺自己頭變成了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