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第一次去别人家就聽人家牆角确實不怎麼好,但林淮芷也不是那麼正直的人。向來以和善示人的裴笙衍就連在碰見疑似情敵的情況下表情都沒有那麼難看過,甚至連裝都不屑于裝,要說不好奇個中原因,這是不可能的。
寬大的樓梯上,林淮芷抱着膝蓋坐在厚實的地毯上,縮作一團,輕靠着木制的欄杆,深色的外套幾乎和地毯融為一體。
别墅空間大而空曠,周圍安靜的情況下,餐廳傳來的聲音在樓梯這兒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查到了他在國内的行蹤,但沒想到他今天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出現在家裡。我能理解您二老老年想念兒子親情,我也每個月定時回家,但是這種人你們怎麼還能讓他出現在這個家裡?你們忘了他是怎麼沾染毒品,迫害兄長了嗎?”裴笙衍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話語間極具隐忍,強壓住了自己的怒氣,盡量唇齒清晰的說完了前面幾句,直到最後一句話,怒音還是沒有壓制住。
裴寅沒有說話,但抓着拐杖的手指節泛白,呼吸一直很局促。
“阿衍,再怎麼樣,他也是你叔叔...”鄭宛粵有些看不下去,捂着臉,嗚咽着說出這句話。
鄭宛粵這一生原應該是幸福美滿的一生,但卻在她将将準備好好享受頤養天年之際,她的兒子兒媳雙雙離世,留下兩個孫子。本以為人生最大的打擊不過如此,可沒過多久,自己的小兒子又鬧出涉毒醜聞,無奈之下,她和丈夫隻能将小兒子送出國。但之後,她從丈夫那裡得知,自己大兒子的去世,是因為自己的小兒子一手策劃。
還沉浸在兩個兒子因故雙雙離開自己身邊打擊的鄭宛粵,再次遭受沖擊,一時間接受無能,突發中風出了院,要不是當時裴笙衍和秦珩之剛好在家,送醫及時,溶血溶栓做的很成功,最終病情穩定下來,這隻能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鄭宛粵自此之後就落下了手腳不怎麼利索的毛病,至今都是依靠輪椅出行,這也是她和裴寅兩人不怎麼再出席外界活動的原因之一。
秦珩之起身給每個人都添了杯水,經過裴笙衍的時候,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裴笙衍深吸了口氣,恹恹開口道:“抱歉,奶奶。但我的态度還是,這個家裡,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能做出最大的讓步就是,不要讓他再出現在這個家裡,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要說的就這些,我先上樓了,你們慢用。”
林淮芷還正處于聽見的震驚事實的沖擊當中,并沒有聽見裴笙衍起身的動靜,直到裴笙衍的腳步聲慢慢逼近,她終于反應過來,迅速起身往樓上的走廊走去。
但是!雖然她說上樓去看着孩子吃飯,可她是第一次來這個大得跟城堡似的别墅,壓根就不知道孩子在哪間房裡。任是剛才的情形太過緊張,在場的都沒意識到這個人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家,并不認路。
走廊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還要長,從樓梯上來之後她随便找了個方向跑,最後走到了一個露台的玻璃窗前,被玻璃窗外的景色吸引去了目光。
露台外是整片的園景,從門口的圓形噴泉池開始,一條筆直的道路通向大門,道路兩旁是對稱的及人高的灌木,修剪整理成了像是迷宮般的走向,兩邊綠植正中間都有一處八角涼亭,正所謂中西結合。
這幢别墅的層高比一般的建築要高,二樓的位置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不僅僅是到大門的景色,還有大門外上來時綿延的山路,綠衫環繞,還有遠處山上的積雪,好不美哉。
趴在露台上的林淮芷思緒飄散了好一會兒,她正在給自己洗腦,想讓自己不要再去好奇裴家過往發生的事情,她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裴笙衍不可觸碰的逆鱗,在他自己願意主動說出來之前,自己要把對這件事的好奇心嚼碎吞進肚子裡。
靠在露台的欄杆上不知道站了多久,林淮芷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裴笙衍。她有些心虛的不敢細看裴笙衍的表情,自诩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林淮芷主動走上前,先發制人,給了裴笙衍一個大大的擁抱:“你吃完啦?我有點困了,帶我去你房間吧,想睡覺了。”
裴笙衍在進露台前調整了多次表情未果,林淮芷這一抱,倒是立即見效,迅速沖散了他的不快。他緊緊地用手環住了林淮芷,将自己的頭埋在她的頸間,就這樣抱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