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後宮中之前,蕭曦順道繞到了掖庭,她要找一趟蘭姑姑。
“喲,蕭容華來的真是巧了,奴婢這呀,剛好有個新話本,正準備讓小鄧子來拿呢。”蘭姑姑将話本遞給蕭曦,“容華看一下,可是容華上次說的那種什麼聊齋志異類型的怪談。”
蕭曦裝作無事問道:“這次話本怎麼算,還是和往常一樣嗎?”
蘭姑姑點頭,“對,和往常一樣,送蕭容華的,蕭容華是奴婢這的貴客,怎麼還能跟您算這價錢?”
蕭曦摩挲着話本的紙張,她以前都沒留意過,這種上成的紙張書籍就算是在京城也是少有的。
這話本,不是蘭姑姑送的。
蕭曦一臉敬佩,“蘭姑姑神通廣大,我随口說幾句,你就能在短時間找到對應的東西。”
蘭姑姑:“這些對奴婢都是小事,容華可還有别的需要,奴婢下次出宮給你帶來。”
蕭曦想了想,道:“我有點想吃城西荷葉巷左手邊第三家糕點鋪子旁邊一個擺攤老奶奶賣的糖油端子。”
“好嘞,容華放心,下一次絕對給您帶來。”
“那就麻煩蘭姑姑了。”
蕭曦不覺得自己能夠從蘭姑姑嘴裡面套出來信息,所以她換了個方法。
她想要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東方卿。
慈甯宮内
自從蕭曦給謝太後安利了一些别的茶點和娛樂方式之後,謝太後便不再隻是喝茶閑聊幾件事。
此刻,她拿着手裡的剪刀修剪着宮人從禦花園折來的花草枝幹,美曰其名“插花”。
醉心花草的謝太後弄到一半,掃了一眼旁邊的蕭曦,看着自己的寶貝侄女,無奈道:“曦兒,不是姨母說你,這也太過于敷衍了,怎麼能就插根樹枝便了事呢,瓶中枝繁葉茂的才是熱鬧好看。”
蕭曦将自己手中的花瓶轉了一圈,驕傲道:“姨母這就不懂了吧,我這是現……古代簡約風。”
謝太後嗤笑一聲,“整天胡言亂語的,我一個老人家聽不懂。”
蕭曦手指敲着自己面前的花瓶,悶悶道:“這不挺好看的嘛?”
一個純白色的淨瓶,上面隻簡簡單單插了一支蕭曦順路折的桔樹三岔幹,帶了些侘寂風的感覺。
太後繼續修剪着自己面前的花草,不鹹不淡道:“聽說你昨日和聖上出宮去了?”
蕭曦這段時間和謝太後相處,也算是悟出了一些門道,這樣說話,一般是她要和蕭曦說正事了。
蕭曦心下一緊,佯裝無事道:“沒有啊,姨母聽誰說的。”
謝太後輕笑,直接戳破蕭曦拙劣的小心思,“别裝傻,宮裡面的事,現在還沒人能瞞得住我。”
見蕭曦不搭話,謝太後又問道:“都出宮幹什麼了。”
蕭曦如實答道:“去逛了逛城西的夜市。”
“倒是小孩子習慣,喜歡湊熱鬧的地方,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往夜市跑。”
謝太後剛想接着說下來,整個人卻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蕭曦連忙放下手中的瓷瓶來幫謝太後順着氣。
宮人急匆匆的将藥端了過來,蕭曦接過準備喂給謝太後,藥到嘴邊,謝太後卻扭頭躲了過去。
蕭曦有些焦急,以為謝太後是鬧了小孩子脾氣,連忙勸道:“姨母,這藥不能……”
話未說完,便被謝太後打斷,“都喝了這麼久,一點效果也沒有,連病因都查不出來,這藥能起什麼效果。”
謝太後的病斷斷續續,從六月份到現在一直未停,禦醫查不出病因,換了各種方子都未見好轉。
謝太後出言制止,頓時宮中的宮人也不敢說話,靜靜的等着謝太後像往常一樣吩咐,然後他們将藥端下去。
謝太後未開口,反倒是一旁的蕭曦先行言道:“但是,喝總比不喝要好。”
宮人心道,這個時候,也就蕭容華能說得上話。
蕭曦言語間帶了些愠怒,“你平日裡就這般喝藥。”
相較于蕭曦的嚴肅,謝太後反倒是一反常态,調侃了起來,“小姑娘這是脾氣硬了,現在教訓起我這個老太婆來一點都不怵。”
蕭曦義正言辭道:“我這不是在跟你說笑。”
“好啦好啦,哀家聽曦兒的,喝。”謝太後就着蕭曦的手将藥給喝了下去。
謝太後喝完藥,蕭曦就着矮凳坐在謝太後旁邊,頭枕在謝太後的腿上,謝太後則是手搭在蕭曦的肩旁輕拍着。
蕭曦閉着眼睛小憩,她昨日睡的太晚,早上被沈纖雪喊起來,午後就直接來到了慈甯宮,現在實在是有些困意。
謝太後輕輕念叨着,看着像是在和蕭曦說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其實姨母現在已經心滿意足了,蕭家平平安安,在朝中影響頗大,不會有人輕易撼動你們。皇帝現在對你用情頗深,日後你若在後宮站穩腳跟,便可以接替姨母的位置,成為新的頂梁柱。”
她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變成了低語,隔着窗帷看向遠處,“我想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這世上早就沒什麼可留戀的,該去就去。”
蕭曦往謝太後的方向蹭了蹭,謝太後低頭看着蕭曦,見她嘴唇一張一合,便湊近側耳聽她在說些什麼。
蕭曦早就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聽着謝太後的訴說,語意不清的咛道:“姨母會長命百歲的,莫要……胡言亂語。”
謝太後聽到蕭曦的話,眼中盈着止不住的笑意,招手示意遠處的宮女過來,将蕭曦安排到偏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