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甯宮這邊是一片歲月靜好，而此刻明月軒衆人卻如墜冰窖。

早朝剛下，東方卿未用早膳，便直奔明月軒而來，給蘭若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能謊稱蕭曦去給謝太後請安去了。

結果得到的回複是，“無妨，朕等她回來一同用早膳。”

蘭若在明月軒急得團團轉，皇帝絲毫沒有要離開的迹象，而自家主子徹夜未歸。她想了想隻能遣幾個宮人去掖庭和慈甯宮瞧瞧。

眼看着正午将到，任憑身旁的來福怎麼勸說，東方卿卻依舊未用早膳的打算。

蕭曦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準備和謝太後一起用午膳，謝太後知道之後隻是歎了一句：“皇帝這性子，還是太倔了。”說罷，便讓蕭曦趕緊回去。

剛到明月軒，蕭曦便看到正中間一動不動，面容緊繃的東方卿，一瞬間心虛湧上心頭。

周圍的宮人個個戰戰兢兢，如臨深淵，蘭若上前悄悄提醒道：“陛下今早剛下早朝便來了，至今水米未進，怕是對小主的作為不滿。”

蕭曦悄悄挪到東方卿身旁，低聲行禮，“臣妾不知陛下來，多有冒昧。”

東方卿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知道蕭曦不在，還偏偏要在這等着她來，他本想着自己如果見到蕭曦會生氣，會大加質問，但眼神餘光看見她小心翼翼跪在地上的時候，又有着說不出的複雜感，最後他隻别扭的說了一句，“先坐下吧。”

蕭曦移到東方卿身旁，思考着該怎麼跟他打開話題，東方卿先開口道：“用過早膳了嗎？”

蕭曦點點頭，看到來福手中的食盒，又補充道：“陛下如果是來給我送吃的話，那我還餓着。”

來福極有眼力見兒的把食盒呈了上來，拿出裡面的糖油端子。

蕭曦問道：“陛下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的。”

東方卿神色平淡，“不是你專門讓雲姑姑告訴我的嗎？”

蕭曦準備去拿糖油端子的手一頓，“陛下……”

東方卿繼續道：“話本古籍，钗環首飾，雲姑姑送往明月軒的東西是我安排的。”

“那陛下為什麼這麼做。”

“蕭蕭，我心悅你，這世間最好的東西我都覺得屬于你，但我的喜歡好像會給你帶來負擔，見你和雲姑姑親近，便想着借她的手。”

“那陛下為什麼又專門告訴我。”

東方卿極其認真道：“因為蕭蕭想知道。”

蕭曦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其實我也有事沒告訴你，昨天晚上我偷偷溜出宮，去了奉天樓。”

“為什麼突然想着去奉天樓？”

蕭曦說了個大概，“太後近來身體不好，便想着去看看奉天樓有沒有什麼靈丹妙藥。”

“找到了嗎？”

蕭曦無奈搖搖頭，叮囑東方卿道：“你沒事也可以去慈甯宮陪陪太後，她其實還挺記挂你的。”

東方卿應了一聲好，其實在他的記憶中已經不知道接觸了多少個太後，他有時是養子，有時又是親生兒子。

這個世界中，他還沒有去接觸過這個謝太後。

他的記憶中，清晰不變的隻有一個蕭曦。

想起什麼，蕭曦拿出個香囊，遞給東方卿，“昨日在奉天樓的藥庫看見這幾味草藥，我記得是助眠的，便撿了些放到香囊裡面，聽來福說，你夜間總是睡不好，這個可能會有用。”

東方卿接過香囊，蕭曦叮囑不斷，“還有，下次就算等我，也要注意身體，記得先吃飯。”

東方卿摩挲着香囊上的芍藥刺繡，耳邊隻剩下蕭曦的聲音，他先前的不安消散，忍不住笑了起來，淡若清風。

她是拿自己的香囊裝的藥材。

蕭曦看着這樣的東方卿微微發愣，止住了話。

好犯規啊，笑起來怎麼能這麼好看。

一旁的來福看着東方卿一臉笑意的陪着蕭曦用着午膳的樣子，根本沒法将這個人和昨晚的東方卿聯系到一起。

昨晚東方卿知道蕭曦去奉天樓的時候，面色陰沉到來福甚至都要懷疑他會連夜去奉天樓将人尋回來，結果卻硬生生在乾清宮的書案前做到大清早然後按部就班上早朝。

這幾月以來，但凡涉及到關于蕭曦的事情，他能感覺到皇帝的壓抑克制，不敢表露出來自己的在意和想法，在蕭曦面前盡是溫柔體貼。

像是一個不會愛人的小孩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想要擁有但又不敢直說，怕說出來之後一切都會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