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林看着自己的衣袖,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這廂許君聽到孔月出事兒,丢下了手中的活計就往回跑。一進屋子,見到屋内竟然有個男的,也未顧及,快步走過魏文林身邊,徑直坐到床邊:“月兒,月兒。”疊聲喚着。孔月卻一直昏迷沒有反應。
屋内剛才隻有孔月和他,許君轉身就喝問魏文林:“你對她做什麼啦!”
魏文林伸出衣袖,鎮靜道:“她,應該是來那個了吧。至于怎麼暈倒了。我也不知,這邊大夫應該快到了。”
魏文林深藍色的襟衣袖口有一塊顔色深深的血迹,還好是深藍色的衣服,才不至于血迹鮮紅。但也看得清。
許君有些不好意思:“那個……盆裡有水,你自己洗吧。”說着就翻箱倒櫃找孔婉曾經縫制的一個紅色的棉布小褥子,那是專門來月信時鋪床的。再找找孔婉縫好的騎馬帶子。
痛經疼暈過去,不是沒有的,孔月應該就是如此。許君心想。
這頭一小厮引着大夫匆忙趕來,倆人都以為是少爺病了,沒想,是坊裡的姑娘。
大夫掂着藥箱站在門口,面有難色。
魏文林見狀本來給五兩的又加了二兩。大夫還是躊躇着。
“為何還不診啊?”魏文林有些不耐煩。一旁的許君也焦急:“大夫,她應該是來月信暈厥了。您看能給她開點活血化瘀的藥。”
大夫支吾道:“魏公子,這……我們都是正經的大夫,最多給府裡的太太小姐們看的脈,再不濟,府裡的丫鬟們也成。可還從沒有給坊裡姑娘們看病這一說呀。”
魏文林沒了耐性,一轉剛才平靜的面孔,冷斥着道:“韓大夫,這麼着吧。要不你今日給她看病,要不我就以新甯伯府嫡長子的身份送您去縣衙的牢獄裡待着,那裡就不用行醫了。您選一個。”
韓大夫一聽,吓得渾身一顫。忙打開了藥箱,取了巾帕和墊子。許君眼快,拉了孔月的胳膊,又給韓大夫搬了個一張小杌子放在床前。
韓大夫躬身診着孔月的脈吸,低頭診了半日。
許君這才有功夫細看魏文林,早就聽說他一直在送孔月書籍,今日一瞧,有個詞特貼切——妖豔。清晰的五官長了雙十分魅惑的眼睛,再加上這比自己還白的皮膚,若不是他剛自報家門,還以為是優伶一類。這樣瞧,倒是對孔月極好。
韓大夫退了出來。許君早已倒上了茶,韓大夫退卻不喝。許君轉念一想,他剛才還在嫌棄呢,又怎會用坊裡的蓋碗喝茶呢,遂就不再讓了。
韓大夫執筆在白紙上寫了一堆藥,并對許君和魏文林道:“她是嚴重的氣血兩虛,氣滞血瘀,行經不調。現在隻是睡過去了,明日就醒。你們便照着上面的藥方抓藥。平日裡注意不能吃生涼之物,不能在冬日裡用涼水,少吃辛酸之物。除了藥方是食用之外,多炖羊肉湯飲之,晚間用艾葉浸水泡腳。如此,一年可調理正常。”
魏文林着小厮立刻去買藥,并送韓大夫回去。因着天色也不早了,出來未帶換洗的衣物。便也要回客棧去。
“你這衣服……”許君問道。她隻打眼看,料子上等,怕是價值不菲。隻要不讓孔月賠就行。
“回去就扔了。你好生照顧她,明日我派人送來羊肉和艾葉。還得勞煩你多多照顧。”
魏文林望了一眼正在熟睡得孔月。頓時覺得孔月這樣安靜則又是一副磨樣,沒了倔強、沒了冷漠、沒了脾氣,就那般安安靜靜得躺着,好像一塊晶瑩的璞玉,有待磨砺。臨走,倒有些不舍。
許君見他躊躇,隻道:“我送公子出去。”見下了逐客令,孔月休息是首位。也未再待了。
這夜,許君守着孔月,躺她在旁邊睡着了。
第二日醒來,許君開開心心的端了羊肉湯在一側。孔月又是被羊肉給饞醒了,起床拿了迎枕靠在背後,許君吹了吹熱燙的湯遞給孔月:“你知道不,你昨日暈倒了是魏文林抱你回來的,這羊肉也是他送的,還請了大夫給你看病。”又笑道:“月兒,莫不是……”
孔月瞥了眼飄着蔥花的湯,沒接許君的話,道:“許姐姐,你也去盛一碗喝。”
莺娘那邊早有人回了,并不是回孔月暈倒,而是回她來了月信。那頭莺娘就開始安排着孔月去哪裡先露臉,雖然沒有其姐的模樣,但也是個才女,這樣的名聲打出去,引得那些文人墨客們。到時候來要她的人還怕少了不成。
許君孔月正在喝湯,翠雪這邊打簾兒進了來,“這艾葉放哪兒?”她後面跟着了個小厮抱着個大布袋,像是裹着一床被子似得。
許君放了碗,挪了角落的椅子:“先擱這兒吧。”孔月不大舒服,依舊坐靠在床上。小厮放下東西就走了,許君笑道:“翠雪姐姐稍等,我這兒剛好多盛了一碗,你也來嘗嘗吧。”說着端起桌上的碗:“上午剛炖的,你嘗個鮮。”
孔月也應和着:“幾次勞煩姐姐,坐着兒歇會兒吧。”
翠雪一大早就聞到廚房的羊肉湯,這兒既然送到嘴邊了,那就歇歇腳,嘗一碗。于是接過,笑道:“孔月這福氣呀,我今兒也沾沾。”
孔月和許君面面相觑,倆人在一處待的久了,隻這會兒功夫,一個眼神的會意,孔月就知許君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