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
徐雲笈問的是孫有為的助理和副主任,想知道他們一臉呆滞在想些什麼,誰知那兩個人都似乎用久了的電腦一樣反應遲鈍,反而是孫澤思,期期艾艾地張開嘴,臉上是和之前的鄙夷嘲諷截然不同的神色——堪稱景仰。
“徐、徐大師!您剛剛!剛剛是不是弄出來一條龍?!”
孫澤思一臉敬畏地看着徐雲笈,說到“龍”這個字眼的時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聲音都放輕了。
他哪怕隐約知道一些玄學界的事情,也隻以為是什麼運勢命理,但可從未想過什麼妖鬼神怪——這些難道不是志怪小說編的?
可是現在?
他親眼看到那珍珠色的龍影騰空而起,哪怕似乎并非有神智的什麼神獸,但既然有這種雲霧的龍,誰知道沒有真正的龍?
他一時連龍的名字都不敢大聲說了。
徐雲笈反而沒明白他怎麼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他畢竟是術元大陸來的,方才那隻是蜻蜓點水用了個陣法,在他看來根本沒什麼。就算這個世界大多數人不信玄學,孫家人能想到請大師,應該也是信的,那對于神仙神獸也該信才對。
于是隻點點頭:“你若說是方才雲形之龍,是地氣将封之前最後的地脈靈氣,呈龍形而起,随即消散于天地,這不算是真龍。”
他看起來輕描淡寫。這反而讓孫澤思更加敬畏了。
心說果然這才是真正的高人,不張揚,也不咋咋呼呼,不像之前那些欺世盜名之徒穿的又是道袍又是袈裟,手裡又是桃木劍又是糯米銅錢,結果聲勢浩大擺開架勢折騰半天也沒什麼天地異象,到底成功沒有全憑自由心證。
他這會兒想起之前自己的輕慢不敬,真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去給自己兩個巴掌。有這種能耐的人是能得罪得起的嗎?
一時又覺得自己老子不愧是老子,知道讓自己來見識見識,彌補一下過失。
于是立刻殷勤地湊過去,笑容幾乎有些誇張:“徐大師您辛苦了,快休息一會。——張助理,給大師倒杯水!”
孫有為的助理看了他一眼,也沒拆他台,畢竟對老闆這個唯一兒子的德性很清楚,于是真的依言回車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給徐雲笈遞過去。
徐雲笈看着孫澤思前倨後恭的态度,一點都沒覺得感動,反而有些背後發毛。畢竟對方之前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幹脆沒搭理孫澤思,謝過張助理然後就跟這位助理還有那個工廠副主任囑咐些注意事項。孫澤思也沒在意他冷待,反而屁颠屁颠跟在他後頭。
此時天色已晚,徐雲笈一行沒有多做停留便返回市區。
徐雲笈率先坐進車後座,孫澤思立刻就像是跟屁蟲一樣黏上來,坐到他旁邊。
徐雲笈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悅:“孫少不坐前面?”
孫澤思嘿嘿笑了笑:
“那個,大師叫我澤思就好。”
徐雲笈覺得他腦子壞掉了,把頭轉了過去。
孫澤思有點尴尬。實在是以他的身份,很少有人這麼不給他面子。可是這位不給他面子他也得受着,還得想辦法道歉。
不過實話說他并不精于此道,畢竟在孫少爺二十多年的人生裡,他所習慣的總是别人捧着他。
此刻他嗫嚅半天,終于以一個說出來之後就讓他想要打死自己的句子開始了道歉:“……你看,也不能怪我不是,你被許顔雅那女人帶來的。她那點交際圈能有什麼真本事的人……不是,大師,我不是說你。”
他意識到不對連忙找補了一句,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好像還不如不說最後這句。
徐雲笈忍耐地翻了個白眼。
——這位活這麼大沒被打死,真的全都靠爹。
孫澤思還在絮絮叨叨:“那個,徐大師,我現在知道你是真有本事了,我之前大放厥詞你就當個屁給放了行不?算我嘴賤……”
算你嘴賤?難道不是事實上就是你嘴賤?
徐雲笈真的第一次遇到這種道歉跟拱火沒差别的人。
他有點忍無可忍,終于開口:“孫澤思,麻煩你閉嘴行嗎?不然我給你個閉口符讓你修身養性?”
孫澤思瞬間安靜如雞,隻一雙眼睛居然還寫着委屈。
徐雲笈:……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