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曜咬着下唇,盯着桌面沉思,緩緩開口:“我們什麼信息都沒了。”
徐岑也把頭湊過來,說道:“既然王汀也沒問題,那麼,剩下的就隻有賀雲岚了。”
袁曜情緒低落,連說話都沒有氣力。
“未必。”
“現在除了你我,誰都不能信。”
愉快的休沐時光很快過去,太傅們的課還是一如既往的死闆又無聊,袁曜還是按照計劃裝着不學無術,徐岑翩翩公子的形象依舊深入人心,似乎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袁曜把弓拉滿,架勢很可以糊弄人,手一松開,結果又是脫靶。
王汀唇角勾起,手搭在弓弦上,松手,正中紅心。
王汀回頭給了袁曜一個自己領會的表情,這表情放在王汀臉上格外的違和。
賀雲岚不動聲色在袁曜身前丢了一顆石子,袁曜趁人不注意把這顆石子撿起扣在手心丢回賀雲岚身邊。
天色說變就變,方才還豔陽十裡,眨眼間就變成了烏雲密布,倒是個适合刺殺的好天氣。
袁曜聽見一聲細微的爆裂聲,一陣煙霧從賀雲岚腳下開始彌漫。
刀光劍影一時間全湧到袁曜身邊。
賀雲岚一個踉跄,勉強站穩卻還是提劍向袁曜逼近。
“草包!受死吧!”
賀雲岚中了他自己的迷煙,腳步有些虛浮。
袁曜側身一閃,從腰間拿出把折扇與賀雲岚過招,未出三招袁曜的折扇就變成了兩段掉在地上。
袁曜自認不是賀雲岚的敵手,三十六計走為上,轉身欲逃。奈何攻擊袁曜的不止賀雲岚一人,袁曜隐約聽見破空聲,對方暗中有弓箭手!袁曜難以招架,落于下風。
“嗯。”袁曜悶哼,對方的箭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刺入袁曜肩頭,好死不死的正好刺中了他未愈的傷口,袁曜眼睛刺痛,難以睜開。完了,這下真的是要背着草包的名聲奔赴黃泉了。
絕望之際一具身體壓在他的身上,袁曜伸手一摸,能感受到溫暖的液體。
“保護殿下!”
徐岑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他正和一群刺客混戰,無力脫身。
替他擋刀的人不是徐岑。
等到皇宮裡那些人反應過來太子遇刺并且帶人來救駕的時候徐岑已經把現場清理的差不多了。躺了一地的人,嗯。太子爺也在裡面。
等到袁曜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景安帝頂着一臉胡茬坐在床邊握着他的手不放。
“父皇。”袁曜撐着起身看着在兩天裡迅速憔悴的景安帝。
“我沒想到他們已經這麼猖狂了。”袁曜苦笑着低下頭,像是要把頭埋到被子裡。
“在宮裡啊!死傷慘重!那些人都死了嗎?!”這是袁曜出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慌亂。
景安帝不知如何向袁曜解釋,隻低着頭拉着袁曜的手。
“是父皇不好,沒有注意到賀春還的異樣。”
袁曜情緒激動,瀕臨失控,他掙開景安帝的手:“賀春還是文臣啊!他這麼能調動宮裡的人馬?!”
景安帝目光渙散,一時父子倆相對無言。
“王汀父親和賀春還聯手,想逼朕換個儲君。”
“徐岑呢?”
“傷勢不輕,在家養傷。”
袁曜雙手掩面,停頓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說道:“王汀救了我的命。”
景安帝閉眼沉思,歎了口氣:“功過難抵。”言外之意,王汀父親必須死。
徐岑傷好之後被禁足在家已經有半個月了。柔弱書生突然加上一條武林高手的設定,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自然無所謂,往大了說這就是欺君之罪。
太子剛剛遇刺之際,正是景安帝處在盛怒之時,這時候還是在家裡避避黴頭來的機智。
太子寝宮裡景安帝還守在袁曜旁邊。
“曜曜,你是太子,你的一舉一動都有百姓看着。”
聽了這話袁曜感覺到一陣後怕,随之而來的是心涼。他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他都明白了。
這場刺殺是景安帝默許的,他的人馬在暗中牽制殺手,既能護他不死,又能給他個教訓。袁曜是唯一的儲君人選,既然他不成器,那就逼着他成器。順便還能清理清理朝堂,一石二鳥,這謀劃周密得袁曜簡直都想給景安帝喝彩了。
什麼父子溫情,都是假的。
他袁曜現在能做的就隻有成長,要迅速強大起來,到能保護自己的地步。
被人當提線木偶一樣玩弄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徐岑的命,我要了。”蘇醒後袁曜這是第一次向景安帝提出要求。
直覺告訴景安帝徐岑這個人不簡單,放任他在袁曜身邊不安全。
景安帝想要拒絕,但是看着失落的袁曜卻開不了口。
這孩子長大了,也離他越來越遠了。
徐岑禁足解除後仍是做太子伴讀,暗中總有那麼幾雙眼睛時刻盯着他以防他對太子不利。王将軍和賀侍郎誤食了毒草暴斃。朝堂上莫名其妙消失那麼一兩個人是正常事情,一切都在正常又無情的運轉着。
袁曜心裡清楚,這江山是血染出來的。
他不喜歡這樣的江山,但是這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