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火照耀的影影綽綽的路面不斷的在眼前晃蕩,程曉深一腳淺一腳的跑着,路上摔倒過兩次,右臂的傷口也随之裂開,漸漸的滲出殷紅的血液。
想到歐陽誠的目的,程曉隻覺得渾身上下都透出滲人的冰涼。
直到快要追上那個身穿警服的身影,程曉立刻大吼一聲:“歐陽誠!”
歐陽誠回頭看向程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程曉拼盡全身力氣的快速跑到歐陽誠面前,一面不斷的喘着氣,一面捂着微微發疼的胸口道:“放了他,他不是壞人。”
歐陽誠微微冷笑:“你知道我要對付他?”挑了下眉,歐陽誠的表情漸漸帶了一絲寒意,“所以,你知道他一直跟着你?”
“是我讓他跟着我的!”程曉穩住呼吸,慢慢站直身子道,“他救了我和大巴,也救了整個殡儀館的人!”如果不是這隻僵屍幫忙,那麼殡儀館的職工恐怕都要出事。畢竟天一亮他們就會來上班,即便白天沒什麼事,那麼晚上也會像吳小東和李宇那樣被莫名纏死。
歐陽誠看了程曉一會兒,緩緩從淡色的薄唇中吐出兩個字:“無知。”
程曉一聽這話,心中漸漸湧上一股怒火。
顧忌到那隻僵屍還不知道怎麼樣了,程曉壓下不快道:“他人呢?”之前他還在奇怪,這人一見面就給了他那麼唐突的一個擁抱,是不是太神經了一些?現在聯想到阿樹對他的親近,他這才明白,這人剛才就是在阻止阿樹接近他。
原來,他是一個陰陽師。
歐陽誠不理程曉的質問,隻是看着熊熊的火海不說話。
程曉有些着急了:“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這個當事人都不在乎會不會被他跟着,你管什麼閑事啊?!”
歐陽誠挑眉冷笑,對于程曉的說法兒不置一詞。
見歐陽誠如此三番兩次的無視他,程曉僅剩的耐心終于磨完,立刻朝他吼道:“你到底把他怎麼樣了?!”
歐陽誠這次沒有繼續無視他,而是微微轉了視線,對着身子前方的空氣打了一個彈指,阿樹的身形立刻便顯現出來。
還是一身的破敗深衣,髒亂的長發,隻是公文包和牌位等東西都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身上此時正若隐若現的纏了不知道多少根的絲線。
程曉見他微低着頭不斷掙紮着,細細的絲線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迹,還有的地方已經勒進了肉裡,那種細密的疼痛感似乎一下子映射進了他的心裡,讓他也是渾身一顫,立刻轉頭對歐陽誠道:“放開他!”
歐陽誠手指微勾,那些細線更加收緊,那隻僵屍疼痛之下微微彎下了身子。
“住手!”程曉沖到歐陽誠面前,一把抓住他半舉的手臂,另一隻手握住他的五指道,“快住手!”看到這人如此狠絕的對付那隻僵屍,程曉心中再次生出一股子怒火,對于眼前這人的狠厲和決絕也生出了百分之百的厭惡。
歐陽誠眼中透着冰冷的殺意,沉沉的注視着矮了他不少的程曉:“讓開。”
“不讓!”程曉也是一臉堅決的看着他,眼中透出決意,“我告訴你,今天隻要我在這裡,你就别想動他!”
歐陽誠也不答話,隻是蓦然伸出另一隻手,一下子抓住程曉的肩頭,毫不費力的一抓一甩,程曉立刻被扔到了三步之外的土堆上。
“我艹!”大巴一趕過來就看到歐陽誠撂程曉的那一幕,二話不說對着歐陽誠沖上來就是一陣老拳伺候。
歐陽誠沒想到大巴身手這麼淩厲,先是驚詫了一下,旋即便側身躲過,右手一拿一捏,就和大巴動起手來。
程曉被地上的小土堆硌了一下,右臂傷勢加重,正痛得抽氣的時候,一眼看到大巴纏住了歐陽誠,立刻便跳起身跑向被縛住的阿樹。
“阿樹!”程曉跑過去就想幫他解開身上的細絲,但一摸指間就是一痛。
“别碰。”阿樹聲音嘶啞的厲害,吃力的微微擡頭看向程曉,“公子……會受傷。”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這個?!”程曉解不開歐陽誠的法術,更幫不了阿樹,頓了一下,立刻轉身向歐陽誠和大巴的方向跑去,“等一下,我有事要說!”
一邊一個的去兩個拉扭打在一起的人,但程曉沒料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兩個有功夫底子的人,不由氣急敗壞的大吼了一聲:“夠了!快住手!”
兩人被吼得愣了一下,大巴看到歐陽誠漸漸住了手,想趁着對方不注意再來一拳,不料一把被對方擋住拳頭道:“你還沒完了?”
“完你大爺!誰準你動我兄弟的!”大巴眉毛倒豎,一臉的怒容。
程曉立刻拉住大巴道:“等等,大巴,我有事兒要和他說。”
大巴冷冷的哼了一聲,氣不打一處來:“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對着一個沒練過功夫的小哥動手,算什麼男子漢!”
程曉眼皮子跳了一跳:“大巴!”語氣中帶了絲絲的不滿和警告,程曉對于大巴老是把自己當成女孩子一樣看待很不舒服。
大巴看程曉臉色不太好,隻好恨恨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轉身走到一旁去了。
經過剛才的厮打,歐陽誠的臉上多了一處淤青,看樣子大巴根本就沒顧忌對方的刑警身份,出手也夠狠的。
不過大巴也沒撈到什麼好處,肚子上和臉上都挨了幾次重拳,要不是有外人在一旁,早就不顧形象的對着程曉喊痛了。
程曉見歐陽誠冷靜了不少,也不再固執的要對付那隻僵屍,立刻趁機開口道:“歐陽警官,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聊一聊。阿樹确實沒有害人,你現在必須放了他。”
歐陽誠冷冷瞥了程曉一眼道:“毒販子沒有将毒品賣出去之前,也可以定義成沒有害人,所以我們就不抓了?”冷冷的看着程曉,歐陽誠語聲冷厲,“不該存在的,必須要除!”
程曉眉毛豎了起來,這人好說歹說都說不通,真是讓人生厭!
想了一會兒,程曉腦中靈光一閃,不動聲色的盯着對方道:“他知道殡儀館的秘密。”
“什麼?”歐陽誠眉頭皺了起來。
“這隻僵屍。”程曉擡起左手,指着阿樹的方向,語氣笃定,“他,知道殡儀館的秘密。如果你放了他,我們可以幫你。”
歐陽誠難得的表情頓了一下,眼中劃過冷芒,陰沉沉的盯着程曉。
程曉不為所動的與對方對視,臉上的沉靜和眼角的笃定,與之前那個手足無措又略帶青澀的大學生判若兩人。
實際上,程曉的背心早就被不斷冒出的冷汗打濕了。但是現在的他隻能孤注一擲,希望能夠唬住眼前這個精明幹練的男人。
歐陽誠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知道留下他的後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