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需要你來操|心,更不需要你來提醒。”程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硬氣。
“好,你最好不要後悔。”歐陽誠眼中帶着幾分深意,淡淡的瞟了眼程曉。
“絕不後悔。”開玩笑,現在示弱的話,那僵屍還能活着嗎。程曉在心底給自己打氣。
歐陽誠再次冷笑一聲。
程曉挑了下眉,對于歐陽誠的這聲冷笑有一絲不安,也有一絲迷惑。但是他沒有深究。因為剛才的對峙對于他來說太過忐忑和緊張,現在匍一放松下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短暫的迷茫狀态。
第一次這樣唬人,程曉隻能慶幸自己面對的是個還算正常的人類。否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想到那隻僵屍的危機終于解除了,他的眼中又漸漸的聚起了絲絲的暖意。
脊背上早已汗濕的背心黏膩膩的黏在肌膚上,既通暢又難受,如同他此刻難以名狀的心情。
歐陽誠走到那隻僵屍的面前,修長的十指結了一個複雜的法印,旋即便是淡淡的一道紫光瞬息飛向了那隻僵屍的身體,下一秒他身上的細線便都消失不見了。
程曉見那僵屍虛弱的幾乎站立不住,立刻跑過去扶住他道:“你怎麼樣?”雖然這隻僵屍身上的衣服和氣味确實讓人不敢恭維,但好歹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屍”,程曉隻能皺眉忍着。
那僵屍微微動了下手臂,偏頭看向程曉道:“公子……”
程曉略微疑惑的看向他道:“怎麼了?”
那僵屍搖了搖頭,半晌才開口道:“沒事兒。”又是一陣沉默,他忽然開口道,“謝謝公子。”
程曉呵呵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這隻僵屍交流。
歐陽誠等這一人一僵屍說完話,這才微微垂下眼角道:“是誰動了殡儀館的法器?這場大火是怎麼回事?”
程曉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問這個,立刻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香爐和公文包等物:“殡儀館的法器是我動的,因為引出了太多陰魂,我們對付不了,阿樹就放火燒了這片林子。”他之前把香爐給阿樹帶着,現在這幾件東西都在兩人腳下,這下想瞞都瞞不了了,再者也沒有必要瞞着。
歐陽誠雙臂抱胸,眼睛掃向阿樹:“那個鬼影呢?”
阿樹沉默的盯了眼前這個男人一會兒,啞着聲音道:“死了。”
歐陽誠冷笑一聲:“你确定不是被你吞噬了?”又是一個勾唇,歐陽誠的眼神冰冷,“鬼影隻是一股怨念,不會死亡,不會消弭,隻可能被打散或者吞噬同化。”
阿樹沒有猶豫的承認:“那又怎樣?”
“你想起了多少?”歐陽誠也是毫不停頓的反問。
“一點。”
“一點是多少?”
“你不需要知道。”
“嗬。”歐陽誠把目光轉向熊熊的火海,“在你完全想起來之前,如果離開我的監控視線,我一定會收了你。”
“你本來就是要殺我。”阿樹毫不客氣的和歐陽誠對峙。
“确實。”歐陽誠看向程曉,“如果不是他與你已經命理相連,我絕不會放過你。”
阿樹沉默了。
“什麼意思?”程曉發出疑問,“這件事既然把我和大巴牽扯進來了,那你們還是把話說明白比較好。”程曉微一思量就知道這兩人都知道很多内|幕,偏偏他們還在這裡打啞謎。
大巴和那個女警官也走了過來,四人和一僵屍默默的站在火海前。
“這片白桦林的故事,我隻知道一部分。”歐陽誠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聲音已經不似之前的冷硬,“出來吧。”
程曉和大巴一臉驚訝,不明白歐陽誠後面的一句話是對着誰說的。
這邊剛驚訝完,也不知怎麼的,程曉忽然如同多了一絲心靈感應似的,立刻向着身子左後方的方向看去。
那裡五步之外本身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是在程曉目光轉過去的時候,竟然漸漸顯出了一個人形來。
那人形渾身籠罩在黑暗之中,如同披了一件偌大的黑色鬥篷在身上,除了那一雙閃着寒意的血紅眸子,什麼都沒有。
程曉微微後退一步,旋即被阿樹制止:“公子,别怕。”
程曉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自己很明顯的被這隻僵屍看輕了,隻好默默的站在原地不再亂動。
其實這隻鬼影他是認識的,就是在地下一樓救了他的那個。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他怎麼樣,但是那種對于鬼神的本能畏懼并不是人類能夠一瞬間克服的。尤其是忽然發現身後跟了一隻不明身份的鬼影,他怎麼可能淡定的沒有任何反應……
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就算這幾日發生了諸多不可思議的事兒,但他依舊隻是一個二十多歲、剛踏出校門的畢業生。
稚嫩、沒有心機,所有的情緒都不由自主的展現在臉上。但依舊堅持着自己認為對的事,不管内心是多麼的恐懼。
比如救那隻僵屍,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堅決和可愛。
這樣的純真美好,讓歐陽誠也不由側目。
本來是想不顧兩人之間的牽絆直接絞殺那隻僵屍的,即便程曉為此一同送了命,他也不在乎。但是程曉可笑的堅持和稚嫩的談判手段讓他忽然間下不去手去……
不想讓這樣鮮活的一條生命消失,這才貿貿然的同意放過那隻僵屍。果然他還是不夠心狠。
不過,或許能找到解開程曉與那隻僵屍之間命理糾纏的方法也說不定。
歐陽誠暗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