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钺與林沐澤眼看着何晴消失在自己眼前,并未做出任何舉動。
“大,大人們,你們就這樣把那隻鬼放走了?”
有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宗钺眉頭一挑,偏頭看向一旁發出聲音的小鬼,饒有興趣道:“你本事還挺大。”
發覺宗钺的目光落在自己施法摘下的符紙上,小鬼忙擺擺手:
“不不不,是大人心善,這符紙隻有個禁聲的作用,我從很久以前就總是很吵鬧,時常有人給我貼這種符,我撕習慣了。”
宗钺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一旁的林沐澤開口:“她未造殺孽,魂魄的本源不在此處,若不放她離開,她會魂飛魄散的。”
聽完林沐澤的話,小鬼才反應過來大人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問題,輕輕“哦”了一聲,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從地府出來,人沒找到,許可令又弄丢了,頓時又是心酸上頭,蹲在地上難過成了個蘑菇。
何晴的事情宗钺心中已經基本有數,面前的小鬼卻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蹲下身去看眼前的“蘑菇”,問道:
“所以你是誰?從哪裡冒出來的?我隻見過鬼上人身,還是第一次聽說鬼上鬼身的,你是怎麼回事?别哭,冷靜點小朋友,要不要再給你貼張禁聲符?”
林沐澤眼看着二十多歲的宗钺對着個不知幾百年的鬼魂喊小朋友,嘴角帶上了笑意。
“小朋友”蜷縮成一團,吸了吸鼻子,将哭不哭道:“我叫阿忘,從地府領了許可令出來的,出來找個人,我哪知道就我這麼倒黴呢?鬼上鬼身,别說大人你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呐?”
說到這裡,阿忘更難過了,深吸一口氣,想要繼續大哭,被宗钺眼疾手快又貼了一張符。
林沐澤也在宗钺旁邊蹲下身來,問阿忘:“你想要找到誰?”
盡管被封禁了聲音,眼淚卻一直流個不停的阿忘緩緩流露出喜悅,愛意瞬間沾滿了他的眼角眉梢,驅散了所有此時的悲傷痛苦。
宗钺摘下禁聲符,阿忘的聲音傳來:“我想去找我愛的人,我想和他說說話。”
宗钺與林沐澤望着他的表情,對視一眼,心中有了決斷。
“好的,”二人起身,宗钺拿出一張符紙道,“你可以先到我家中來,待查明你确有許可令,我會幫你找到愛人。”
聞言,阿忘目光中滿是感激,忙道:“大人,你真是個大好人。”
語畢自己便一溜煙鑽進了宗钺的符紙之中。
宗钺将手中收有阿忘的符紙放好,一邊攔着林沐澤向林外走去,一邊偏頭尋問:“許可令是什麼?和存世令一樣嗎?”
林沐澤已傳音至地府,聞言也偏頭看他:“一樣也不一樣,存世令與許可令,均會贈予心懷執念卻不會為禍人間的魂魄,存世令如何獲取,你已經知道,至于這許可令……”
林沐澤言語間稍有停頓,宗钺點頭回應:“許可令怎麼說?”
“你聽說過孟婆湯也洗不去情意嗎?”林沐澤輕輕撫過胸口安然無損的紅玫瑰,“即使轉世為人,卻胸懷往世的情意,幾世渾渾噩噩終老一人,如果有深情如此,為全他心願,以護他魂魄,會贈與許可令。”
“倒是應了那句話,”宗钺先幫林沐澤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情深不壽。”
坐在車上的林沐澤輕輕點頭,再開口間語氣中帶着歎息:“這兩個女孩,又何嘗不是,情深不壽呢?”
宗钺熟練地開車調轉車頭,回應林沐澤的話,亦是淡淡地歎惋:“若說何晴是情深不壽,她的愛人,我想或許可以再加上四個字,慧極必傷。”
醫院中。
徐炜彤一手鮮紅的指甲直抵面前人的咽喉,眉間一道蜿蜒的黑色印記,為她昳麗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詭異。
坐在她面前被扣住命門的人卻一副好瑕以整的樣子。
“你這是做什麼?”
“何晴呢?她為什麼沒有回來”
“怕什麼?今晚你面對的,可是這世間正兒八經、公平正義的神官,何晴手上一滴血都沒沾,留着斷後最保險。”
語畢,“他”一手拍開了徐炜彤的利爪。
“别吓唬人了,這軀體可屬于真心待你的表弟,你能狠地下心腸?”
病房内,有淡藍色的身影漸漸浮現,懷中抱着一束落新婦。
徐炜彤忙上前一步,将方才凝實的身影抱入懷中。
“炜彤,别怕。”
徐炜彤低頭看着懷中的鮮花,聲音響在她的心口,她緩緩露出一個明媚至極的笑容,柔聲回應愛人。
“我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