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鑽過華美窗簾間的縫隙,跳躍進房屋中時,劉子安痛苦難耐地醒了過來。
他翻身從床上坐起,不知道第幾次将全身上下檢查過一遍,如往常一般,遍尋不到一絲傷口。
痛楚逐漸更加難以忍受,一股怒氣湧上他的心頭,劉子安一揮手,将床頭櫃上的飾物全部揮落在地。
噼裡啪啦的響聲接連響起,将推門進屋的劉母吓了一跳。
她偏了偏頭讓身後的女傭進門打掃,上前兩步拉着劉子安遠離了那一地的殘疾。
“子安,難道是又難受了嗎?大師給的符水不管用?”
劉母将劉子安帶到了外間,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臉的難耐,目光中滿是擔憂,着急地問道。
劉子安強壓下滿身的痛楚,開口間的語氣還是帶上了幾分煩躁:“沒有一點作用,我感覺……”
話說到這裡,他微微停頓。
隻在轉瞬間,他聽見有哀嚎的聲音傳來,痛得忍不住彎下了身子,蜷縮起來,恍惚間,他發現,那号叫聲是從自己口中發出。
往日還勉強能忍的痛楚在此刻突然強烈了百倍,仿佛他身上的肉正在被一片片刮下,而那刮刀,已漸漸觸碰到自己的白骨。
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在痛暈過去的前一秒,他模模糊糊地回想。
是了,是他去看了炜彤的那天,手中的花瓶碎了一地,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為什麼自己記不清了?
這本來應該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湘城劉家,卻因為少爺的昏迷而陷入巨大的慌亂之中。
宗钺看着桌上靜靜擺放着的一張請柬,仔細回憶了一番,确認去上班前還沒有這東西,上前兩步用手撥弄了幾下。
收回手指,他倚在桌邊,回首問林沐澤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林沐澤方才幫阿忘固了一遍魂,此時正将手裡的鮮花收整插瓶,聽聞宗钺的話,應道:“中午送過來的,那時你去公司了,我便收了進來。”
自前夜送了次外賣回來,一切詭異的事情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林梓言閉門謝客、隻字不言,仿若認命了一般等待自己的結局;病房内的徐炜彤突然痊愈出院,卻在出院的那一天不見了蹤影;劉子安稱病家中,謝絕一切拜訪;至于在樹林鎮内突然現身的戾鬼,又一次隐藏起來,再尋不到一絲氣息。
眼見一切的線索都無法繼續推進,大緻推斷出發生了什麼事的宗、林二人,也暫時按下了性子。
“這請柬裡的内容倒是叫人不知怎麼形容,”宗钺将裡面的話展開給林沐澤看,“看看,請道士看病,劉叔送過來的。”
望了眼請柬上的時間,就在今晚七點,林沐澤甩了甩整理鮮花時沾在手指上的水珠:“看來是劉子安出事了,可以過去看看。”
宗钺點點頭,轉身抽了張桌上的紙巾,上前幾步站在林沐澤的身邊,将他的雙手攏入手心,幫他擦拭起手指上的水珠來。
“查實過的資料裡有顯示,徐炜彤出院前,劉子安曾去看過她,之後,楊軍他們便接連出事了。”
宗钺言語道,手上的動作細緻溫柔
林沐澤低頭看着被宗钺收攏在一起的雙手,回憶這些人一連串的因果,開口道:“過失傷人,埋骨郊外,導緻徐炜彤瘋魔後又前去看望……”
有弱弱的聲音插了進來:“他是想去忏悔嗎?”
宗钺擦拭的手一頓,偏頭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邊的阿忘,輕笑了一聲。
他垂首将林沐澤的手指拉至唇間,吻過指縫,話語間呼吸的氣息輕輕流轉,帶起一絲麻意,開口回答阿忘的疑惑:“若是去忏悔,這故事的後續想來應該會有所不同。”
阿忘眨了眨眼,正在反應,林沐澤已經指尖微收,從宗钺的手心劃過,在他的唇角微微撫摸:“說得不錯。”
反應過來的阿忘又眨了眨眼,望着二人親昵的動作,本來青白的面孔漸漸染上紅暈。
宗钺用力握了握林沐澤的手,将手中的紙巾團了團扔進了垃圾桶,一邊打開手機發消息,麻煩家中的阿姨送一些晚餐過來,一邊對一臉害羞的阿忘道:“今晚和我們一起去劉家,到時候可在玉器裡待好了,不要亂跑。”
阿忘擡頭,一臉的害羞都變成了問号:“我也要去嗎大人?”
宗钺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為什麼不去,你忘了自己這小身闆可是被鬼上過身的,留在家裡等着被鑽空子嗎?”
阿忘驚恐,瞬間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大人,我這麼不安全嗎?”
宗钺眼神些微一變,手裡立馬出現一張符紙:“别哭,哭就封你。”
阿忘:“……”
他眼裡的淚水被悠悠逼了回去,轉頭望向另一位大人。
林沐澤微彎腰安慰阿忘,語氣平和溫柔:“别怕,跟在我們身邊,你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