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
坐落在山間的道門帶着古樸厚重的氣息,葉微界上前,掌上微用力,大門在顧清與南風逸面前打開,顧清眼眶微熱。
兜兜轉轉,他終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
南風逸偏頭看了顧清一眼,靜了靜自己方才過來也有幾分澎湃的心。
感慨早了。
門内諸多建設,一掃歲月的痕迹,入眼高大的屏幕上,可以看見一白發老者靜然端坐着,雙目輕閉,雙手捏決。
有四五歲的小童有樣學樣地待在大廣場上,眼睛半睜半閉的,手裡歪歪扭扭握着浮塵。
古色古香的樓閣與高矮不一的樓房錯落有緻,搭建在周圍,構成了一幅詭異的和諧畫面。
顧清魂歸故裡的不可說心情,頓時也跟着平靜了。
葉微界對上了自家師侄的目光,攤了攤手。
“我也是謹遵掌門号令,避世要避,時代也不能不跟,我師兄,當然了,也是你師尊,是這麼告誡我的。”
聽着師叔的話,回憶自家師尊一貫以來的做派,顧清心下了然。
“走吧,想來你也很想去祭拜祭拜他。”
南風逸一路跟着二人,路遇不少弟子,有的一身道袍,有的奇裝異服,卻無一例外,對着三人拱手行禮。
一路回禮,方才走進了祠堂。
顧清與南風逸取了三根清香,安靜地跪在了蒲團上,葉微界見他二人行好禮後,低聲道。
“當初你命牌碎裂,師兄卻歎了一句,果然如此。”
顧清偏頭看向葉微界,“師兄說,或許幾百年後,還能等到你來為他上一炷香,隻可惜在世時,無緣再見了。”
顧清愣怔,轉而回憶起自己離山時,師傅對自己說的話:“塵見,此去緣起緣滅,切莫自苦。”
“原來,”顧清輕聲開口,“師尊一開始,便隐有感知,并且提醒我了。”
言畢,顧清回看師傅的牌位,再次俯首叩頭:“弟子塵見,勞師尊挂懷。”
葉微界看着顧清調整好情緒,又看着一邊陪着他的小朋友,忍了忍,卻還是問出了聲:“所以塵見呐,你當初沒能尋藥回來,是因為與這藥草精相愛了?那怎麼會丢了性命,是沒有躲過人妖相戀的世所不容,還是你辜負人家了?”
南風逸雖為魂體,身上的清香卻依舊可溫養周邊的人,久病成醫的葉微界立馬認出,這便是當初翻遍醫術尋得的,可以救治自己的藥草。
在葉微界看來,這兩個小輩一個分魂一個體弱,均是一副凄凄慘慘的小模樣,心裡一時百感交集,不知猜測了多少悲傷往事,将自己都給弄得有些傷感。
“師叔,”顧清卻突然面色大變,“你說什麼?”
葉微界看着顧清瞬間變了的神情,回憶自己方才的話語,語氣凝重了起來:“塵見,你的愛人,便是當年你所尋得的那株靈草。”
突然轉換的話題打了南風逸一個措手不及,其實在聽他們師侄二人談論過往的時候,南風逸也覺得自己大緻更加理清楚了一些過去的那些事。
但是此刻,看着顧清已經蒼白至無一絲血色的神情,他又不确定了。
“阿清,”顧清手腕上的天珠開始顫抖起來,南風逸忙扶住他,“你冷靜一點。”
顧清一把握住南風逸的手腕,滔天的情緒本要全施加在用力的指間,卻又因擔心捏痛掌心中的人而止在虛虛抓握着的動作上,鈍痛地發着抖。
“那株靈藥是你,是我殺了你。”顧清開口吐出的一句話,聲音嘶啞,字字泣血。
明白了些什麼的南風逸心裡慌極了,忙道:“不,不是,不是你,是……”
他一時語塞,隻恨找不到一個可以指認的兇手出來。
“我害死了你,”顧清口中有鮮血溢出,“你帶着族人殺了我後,應該驅散我的魂魄。”
南風逸忙想要幫他輸送靈力,開口間萬分的擔憂與惱怒:“閉嘴,你在瞎說什麼,我怎麼會想要害你。”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葉微界忙上前兩步,一手一個,将兩人皆是拍暈,手中指法不停,瞬間捏出一個養靈陣法。
“師兄,我錯了,”祠堂内一時容納了如此激烈的情緒,葉微界開口道,“我忘了你叮囑我的話。”
七百年前,葉微界接受了自家師兄的法力,穩住了加重的病情,卻郁郁寡歡道:“師兄,我是個廢物,還害了塵見,你不如放我去死吧。”
随後便被額頭上狠狠拍了一下。
“塵見下山時,我有為他蔔算過,此一去,他之後行事困苦,卻與你無關,或許幾百年後,你們還能見一見。”
“真的嗎師兄?到那時,我也還活着。”
“那是自然,隻是你作為長輩,可要注意言行,他已是半生無憂,可别在你這裡,應了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