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淺,剛剛才因為幫助他,落入皕烏的魔爪。
甚至還給他傳遞了信息(雖然久齡沒看懂)。
換言之,皕烏蓄意報複張家之揣測,否決。
如此一回想,久齡便發覺,他雖曆經千年一夢,仍不能解此境之謎。隻是了解到百轉千回的背景故事而已。
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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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在此,必已解此境。”皕烏卡着易淺的後頸,将人雙手反握扣在地上,“看來我要盡快殺死張小少爺了。”
“他複活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易淺強忍着痛叫道。
“你已經了解到這種地步了?着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皕烏壓低聲線,似乎頗為懷疑。
易淺皺眉,惡狠狠地嘲笑:“以生替死,你不是留了線索嗎?也不知是徒勞無功,還是自以為是,真當能避開黑白無常的眼目?”
皕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眸微眯,“成不成,試試總是不虧。”
“以一己之欲,害四海八方,終将自害!”易淺咬牙,“你即自知此行為人所不齒,必無懼報複。吾必以目觀之,落井下石,以為後快!”
“……”
他這番言語之惡毒,比之伍子胥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錯了,吾雖知你所想,卻并非由你告知于我,而是你殺死的那個自己。此事你大概不知。然而,”易淺緊接着道。“為了活着不擇手段,怎麼,君怕死若甚……”
皕烏松開卡住易淺後頸的手,後者當即擡腰、試圖掙紮,然而緊接着,皕烏用手按住少年的側臉,重又将人按回了地上,指尖伸入/口中,夾/緊了他的舌。
“唔!”
“閉嘴。”皕烏貼在他耳畔道,“你真以為自己能作壁上觀?”
既然“自己”和易淺聊過,他不會浪費時間再跟他吵一遍,反正結果不用猜也知道。皕烏擡眸睨了眼困住久齡的烏鴉群,那些烏鴉便似得了命令般逐漸散開,猶如漸次剝落的碎屑。
但那些黑色碎屑遠沒有墜落地面,而是在空中掠過銳利的弧線,最終,落在易淺身上。
易淺立即意識到什麼,在皕烏抽手而去時下意識去抓,卻隻勾/蹭到那人的掌心,便被烏鴉用利爪按下去。
一隻又一隻,很快,他整個人都被漆黑色吞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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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龍懸于空中,繞着久齡旋轉,目光中透着打量。
在一些話本故事裡,轉世往往和前世性别長相均一緻,許是為了滿足“再續前緣”這一浪漫場面吧——時移世易,時過境遷,你我的身份變了又變,而我對你的愛始終如一。
在這樣的故事中,若是長相和性别都變了,其所謂的“愛”便難被信服。畢竟誰又能保證,那不是移情别戀了呢?
但話本終究是話本。他曾親眼見證過的轉世,卻是完全不同的人,故而他從不去尋自己的故人。
“回答我幾個問題。”久齡思索許久,忽然對着它道。
但即使它如此确信轉世間的不同,有些東西卻仍似曾相識。
比如此刻,當它再次對上少年人的目光,它依然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幫他,依然會從中瞧出少年人的果決,并心生敬意。
故而它沒有回應。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是叫皕烏對吧?他給蜃主出了什麼主意?”
紙龍循着少年的目光擡頭,在感知到陣外那人時,一瞬利芒自龍目間閃過。
“他要實現真正的長存于世。”
這是一次瘋狂的嘗試,一旦成功,便意味着:人可突破世間規則之束縛,獲得永生。
永續本就難成,世間永續者往往苦不堪言。比如那些心懷執念的鬼物,比如它。
但這一次卻是不同的。蜃主和皕烏要創造的,是不老的神。是真正脫離壽限,可于世間長存之人。
如此一來,罪神便可永續人間,無需回歸天界,回歸罪身。其亦可脫離轉世之咒,真正的越過十八歲。
而這件事之所以可行,要拜蜃主長達數千年的努力所賜。
在這些時光裡,蜃主為久齡砌命,使之命盛近神。從其命奴之多、質量之高可見一斑——高質量群體因命中為久齡之奴而加入張家,最終使張家形成如今這般一家獨大之勢,不可謂不令人驚駭!
與此同時,這又是少女的最後一任轉世!
在蜃主以羅盤行交易、換得救人之法時,那奸商便曾說過:吾雖命煞,然無畏于死。待時機成熟,吾之後世必尋助于汝;彼時,其亦将助汝達成所願。
這千年的時光中,無數能者曾出入山陰,然無人行其預言。直至這年正月,皕烏現于山陰,蜃主方得終結之法。
而最後一任轉世(即久齡),正是這樣一個幫助蜃主達成所願的契機。
“為什麼?!”久齡驚叫出聲。
但不待他得到答案,周遭烏鴉便悉數散去,久齡的世界一瞬寬闊。他感受到濃重的殺意,警惕地轉過頭,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而就在他的對面,皕烏提着易淺的劍,緩步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