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歎了一聲氣,在自己近處拿了一本有關“華夏民俗”的書籍,往衛詩那邊推了推。
“小詩啊,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個時代,樣樣都是科學,可我們民俗組依舊還在呢?”李義說着,也将眼摘下來。他并沒有想要聽到衛詩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着,“世間的萬物自有自的命運,也就是所謂被無數偶爾促成的宿命。這樣說或許太過玄乎,但我相信,你遇到的事情,是可以讓你理解這些的。”
衛詩心跳加快,緊張感油然而生。果然,李老師知道了白溶。
“學生...學生是遇到了不尋常的事。但并不危險,甚至...學生認為自己該繼續探究下去。”
李義深呼吸,“小詩,這不是開玩笑的。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則,你遇到的東西,和我們不是世界的!我換句話說,陰陽是有界限的。你和那個東西能見面,就意味着已經突破了這一層界限,你們必然是有牽扯的。她的存在,必定損耗你的健康,你明白嗎?”
“學生明白。”衛詩看着李義的面容,心内掙紮的讓她喘不過氣,她求救似的說道:“老師......我想要知道,我很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有什麼牽扯。在遇到那塊玉玦之前,我的日子過的一帆風順,連波瀾和漣漪都沒有過。我實在...我經常覺得我不是一個活人。”
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軀體,享受着似乎不屬于自己的一切。
“我不确定她能存在多久。她說她是來找人的.......”
李義一拍桌案,也不再繞圈子,“衛詩!一個靈體而已,我可以幫你送走她。你不要做錯選擇!”
衛詩站起身,“不。老師您應該尊重我。我能很直接的感受到,我和她之間不止這麼簡單。我需要找到打開自己的這把鑰匙......我有預感,如果這一次不行,我一輩子都會是渾渾噩噩的過着一樣的生活。”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靈體,她是怎麼樣支撐過這麼多年?你最近接觸的文物不多,是那批上東朝時候的東西吧。”李義一猜就準。
民俗組存在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是需要保護近距離接觸這類事件的工作人員。衛詩的異常太明顯。
衛詩無奈歎氣,鼓起力氣還是堅持,“老師,您就由着我吧。”
李義還是問她,“你就不想知道,她一個靈體,是怎麼支撐過那麼多年的嗎?那可是一千多年啊!”
見到衛詩沉默,李義繼續說,“什麼都是有因果的。什麼樣的靈體不能夠離開?如果她當真普普通通人畜無害,怎麼可能留到現在。它,一定是罪孽的。”
就是窮兇極惡,才會被懲罰!留在陽間。
“小詩,你聽老師的。盡早把它送走。”人與鬼同住,太失智了。
這丫頭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麼這個時候犯起軸來了。
“您真以為陽間是什麼好的來處嗎?”衛詩哽咽說着,“如果她真的應該離去了。那麼她在這個時候遇到我,我是需要送她離開的。也許也是您說的,命運使然吧......”
你看吧,還是不會有人懂。老師即便是德高望重,是陰或陽,什麼都懂。但他也不懂自己,在衛詩這個身份上,過得近三十年的形如枯木的生活。
她是囚鳥,而白溶是她唯一向從前探究的藤蔓。
李義愣在原地半晌,忽而也站起身。
“你今天來,是想問我老頭子什麼?”
衛詩垂下頭,輕聲說,“我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讓她走出去。讓她和我們一樣,走在陽光下。”
李義被氣了一道兒,“荒謬不荒謬啊衛詩。你問的是什麼問題啊,鬼怎麼能夠出現在陽光下?你用你的腦子想想。”
“您有辦法的。”衛詩沒有旁的動作,還是低垂着頭。
“你!”李義氣結,“你啊你,真有你的。”
“您教的我,尋求幫助是可以多用點賴皮的方法的。”
李義:“嗯?是我教你的嗎?”
衛詩擡起頭,淺笑,“感謝老師。”
“老頭子沒有話說了!你既然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我老頭子隻能是由着你去。”李義轉身走去窗台,打開窗邊的抽屜,取出戒尺,拿在手上。
“你是我和老羅最喜歡的學生。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聰明的.......我有時候和老羅通電話,也會說起你。我和他都擔心你。”李義拿起戒尺,盯着戒尺就忍不住絮叨,“我們擔心的是,過慧易折啊,小詩。”
衛詩伸出雙手,垂頭站在李義面前。
衛家很有規矩,衛詩與李義和羅玉寅這兩位老師是行過拜師禮的。戒尺是衛家贈給李義和羅玉寅一人一柄的檀木。
“今天你不聽我李義的話,我和你小時候一樣,打你二十戒尺。”李義這般說話,聲音也是顫抖的,“你回去盡力拿到那個東西的生辰八字。它如果願意告訴你,我老頭子一定幫你。”
如果不願意,也就沒了來日掣肘它的辦法。
為了衛詩,為了他最喜歡學生,老頭子是願意花些功夫除掉這個禍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