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着應當同你說說話。”白溶說道,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怕我睡過去嗎?我不會的。”
白溶解釋道:“不是。我有點奇怪的感覺。”
“什麼?”衛詩腳點上刹車,轉頭看她。白溶的唇色顯然不大對勁,眼睛的顔色也變了,衛詩的記憶一下回到白溶生氣現身的那天晚上。那天,白溶也是這樣!
她看起來很難受。
“你怎麼了!”
“啊!——衛、衛姑娘......前面!前面有東西!!!”
衛詩猛地踩了刹車,尖銳的刹車聲刺耳又駭人。
好在後面的沒有什麼車輛,跟在後面一些的大巴車看到前面的情況,也緊跟着踩了刹車。
“前面有什麼東西?蘅如,你怎麼了,我要怎麼樣幫你!”衛詩這話才剛剛說出口,話音未落,前面“砰”的一聲滔天巨響,加上爆炸産生的激波,震得衛詩胸口悶痛一陣,耳鳴不止。
“爆...爆炸......”衛詩捂着胸口,刹車踩到了底。
後面的大巴車應該是沒來得及反應,撞向護欄。好在速度不快。
白溶看向前面,沒受到爆炸的任何影響,身上卻已經完全現出鬼魂原始的姿态。
“前面...前面的東西壓得我很難受......”白溶看着前面,連頭發都在慢慢變白,“你能看到嗎?很多...很多跟我一樣的......鬼魂......”
衛詩肉眼凡胎,再看前面隻能看到爆炸之後産生的黑煙滾滾,還有隐隐的火光。
很多,鬼魂嗎?
“你在害怕。”衛詩緩過神來,第一感覺是心疼。白溶這個樣子,她見過一次的。
這次是第二次。
再看前面的道路上,打開車門下來的人,和尖叫聲、爆炸之後的燃燒聲交織在一起,是非常恐怖的。白蘅如是救了自己一次。
前面她能看到,死者的家人拼命的想要将他們的親人從車禍的火海中拉出來,可事實上,灼熱的火焰他們靠近不了一分。
白溶開始咳嗽,劇烈的,控制不住的咳嗽。
相比衛詩的手足無措,白溶撐着勁兒說話,“前面,十六...十六個......”
十六個。十六個人嗎?
衛詩張了張嘴,卻是失語,她好像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很快下了車,往車禍發生的源頭跑過去。
油罐車和大貨車......中間不知道是夾了幾輛的轎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形狀。汽油味蓋住了血腥味,但沒蓋過哭聲和尖叫。
白溶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在她的身後。現在沒力氣去摸衛詩的影子,沒力氣去安慰她了。
視線裡,兩個身着紅衣的女子很快的移動着,從遠到近,往車禍的源頭而來。
白溶對她們是天生的懼怕,她下意識躲在衛詩的身後,想要躲開那兩個女人的視線。
鬼魂對鬼差,是天生的畏懼。
紅衣女子手中蓦然出現一把繩索,上頭畫着不知什麼含義的符文,也是紅色的痕迹,
高一些的女人往白溶這邊看了過來,唇角一彎,恰似風情萬種的妖孽,又似要人性命的毒藥。她張了張口,對同行的另一個鬼差說道:“喲,今日是遇到貴人了。”
那鬼差不解,踢了踢裙擺,例行公事甩出繩索,從火海中扯出鬼影。
“什麼貴人?”
十六個,一個也沒少。鬼差點了點人數,才有心思去想同伴的話。
她指了指衛詩身後,“喏!木頭。那個,千年的厲鬼了。可不就是貴人嗎哈哈哈~”
一瞬之間,那好似叫“木頭”的紅衣鬼差飛身到了衛詩面前,眼神鎖死釘在白溶的額間。
“你。”鬼差伸手,食指指尖觸碰到白溶的額間。
你之一字,從時空中而來,越過時光,鎖在白溶身上。
鬼差的輕輕一觸,引來的強大的推力将白溶一下打到遠處的地上。翻滾重擊,白溶四肢抽搐,口吐黑血。
衛詩看不到鬼差和十六個鬼魂,但能看到白溶。白溶忽然倒在地上,眼中全是驚恐,并且口吐黑血。衛詩再管不得别的了,慌張踉跄的跑過去,幾乎也是跪在地上查看白溶的情況。
“白、白蘅如,你怎麼了......”衛詩顫抖着聲音,驚慌的看了眼火海,“那裡是有什麼東西嗎?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啊。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幫你......”
好像之前,她也是這麼問白溶。人鬼殊途啊,她觸碰不到白溶的身子,甚至沒辦法将她抱起來......
白溶睜開眼睛,沖她搖搖頭,“是鬼差......”
沒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