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瞳？

陳洂琛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在這個世界上，正常人的眼睛大多是黑色的，除非天生如此，或者因某些特殊病症或眼部問題才會出現不同尋常的顔色。“你哥哥……是得了什麼病嗎？還是天生的？”

“自然是天生的。”紀風遙說道，“他從出生起就是異瞳，左眼藍色，右眼棕色。當時很多醫生都無法解釋這種情況，叔叔阿姨也很擔心，怕他得了什麼病。但全面檢查後顯示一切正常，這才讓他們放心。”

後來我爸媽經常帶我去叔叔阿姨家玩，我們漸漸熟悉起來，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那時我爸媽還開玩笑說，要是我哥出了什麼麻煩，我就不用回去了。”紀風遙說最後一句話時，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陳洂琛見狀，心裡明白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一定非常好，追問道：“那為什麼高中沒在一起讀了呢？”

紀風遙轉頭看了眼陳洂琛，“你想聽？”

“也不是不想聽，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也沒事幹，而且——我對你的那位‘親哥’有點好奇。”

“……”

“怎麼了？”

“沒什麼……”紀風遙繼續說，“初三下學期的時候，我媽得了癌症，但情況很特殊，她不想讓我分心，就瞞着我，也讓我哥他們一家人瞞着我。”

聽到“癌症”兩個字，陳洂琛心裡猛地一緊。雖然他沒有得過癌症，但也知道這種病的可怕，抗癌之路更是渺茫。“在你看來，考試和母親的病，哪一個重要？”紀風遙的聲音沉重得讓陳洂琛一時無法回答。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陳洂琛沉默了幾秒，脫口而出：“當然是母親。”

“呵，我當時也這麼認為，可周圍的人都覺得中考比人命更重要。所以當我得知母親的事後，第一個揍的就是我哥！之後我把重心都放在母親身上，成績也逐漸下滑，甚至考慮過打工。”

陳洂琛皺眉：“打工？國家明确規定不能使用童工的。”

“可那時我真的沒辦法了，甚至盼望奇迹出現。沒想到最後，真的出現了奇迹！”紀風遙的語氣有了變化，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欣慰。

“我媽最後的病情終于穩定住了，還叮囑我好好學習，争取考上好高中。但我的成績已經明顯下滑，後來我哥幫我補課，希望我能和他考同一所高中。”

“那你們後來為什麼分開了？”陳洂琛一邊喝水一邊問道。

“當時我的成績隻能進實驗中學的普通班，而我哥進了重點班。經過一番考慮，我選擇了江靈中學的重點班。”

“就因為你哥進了重點班？”

“沒，因為我的分數進江靈中學的普通班會有獎學金。”

“難怪……”

“高中期間我們每周都會見面。有一次哥哥帶我去時空管理局見到了鐘老，鐘老說我哥教我的異能力方法非常完美，并且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可以常去看他。”

“鐘老？”陳洂琛擡起頭，“你說的是葉楓殇他們的老師鐘老？”

紀風遙點了點頭，“高二上學期時，我和哥哥都代表學校參加了數學競賽。中午休息時，我們用異能力切磋，但他可能沒想到我對母親的事還耿耿于懷，結果變成了一場打鬥。被發現時我們還在糾纏，因此傳出了不少謠言。”

“高二……謠言？”陳洂琛聽到這段往事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張嘉善所說的“相愛相殺”四個字，嘴裡嘟囔着“原來是這麼傳開的。”

“你剛才說什麼？”

“沒……沒什麼”，陳洂琛岔開話題，“後來呢，你哥哥為什麼走了？”

“我不知道。但高二到高三期間我們一直保持聯系，高考前我們還互相鼓勵，直到我生日那天晚上，也就是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晚上，他說要帶我去一個好地方……”

“哥，我來了！”身着藍白校服的紀風遙走來，“你要帶我去哪兒啊？”話未說完，他便滿臉疑惑地問道：“哥，你今天怎麼沒戴那黑色的美瞳了？”

“今天不需要，反正以後也無緣再見了。”站在他前方的異瞳少年，身着綠色校服，宛如一顆翠綠的寶石，閃耀着獨特的光芒。他輕聲說道：“風遙，你可還記得你曾經說過想看螢火蟲的願望嗎？”

螢火蟲？紀風遙微微一愣，右手不自覺地擡起，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那都是小學六年級的事情了，你提這個幹嘛？”

“當然是帶你去實現這個願望啊！”

“現在？”

對面的異瞳少年沒有答話，此刻他右邊的棕色眼睛猶如夜空中的一顆璀璨明星，忽然閃耀了一樣，周圍的場景瞬間變幻，不再是繁華的馬路口，而是如詩如畫的農村草地。還沒等紀風遙回過神來，一大群螢火蟲如點點繁星般騰空而起，翩翩起舞。

“螢火蟲？”紀風遙驚喜地叫出聲來，他向前邁了幾步，幾隻螢火蟲就像輕盈的精靈，飛到了他的身旁。

紀風遙自幼在城市中成長，即使回到農村，也未曾見過如此美麗的螢火蟲。此時，異瞳少年緩緩走來，輕聲說道：“生日快樂，風遙。”

“就因為我的生日，你就帶我來這兒？也太随便了吧？”

“這不叫随便，我記得你當初說出這句話時，眼中别提有多渴望了。”

“那多謝了，真沒想到你會将我的話銘記這麼久。”說完，紀風遙便惬意地躺了下來，身旁的異瞳少年也如影随形，一同躺在這片柔軟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