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正是在血色禁地中所得的三級妖獸紫金蟒的脊椎骨,齊雲霄見鈎沉遲遲不來取,便修煉了近三年,添了許多輔助材料來使此物更加結實,正是頂級法器蟒骨鍊鞭。
這鍊鞭一近了骷髅的身,便緊緊将其捆住,蛇頭骨咬死尾端,令人掙脫不得。
鈎沉深知此物隻能限制他一時,忙掐訣催動鎖妖鍊術。
隻見赤靈傀周身出現數個金色法陣,法陣中央如猛蛇出洞般湧出一條鎖鍊,将赤靈傀的四肢和身軀和骷髅死死鎖住。
骷髅見了,隻當她要複制紅拂的術法,便全力掙脫身上的雙重鎖鍊,扯的鈎沉往前移動。
鈎沉艱難維持鎖鍊,趁自己還有餘力,騰出一隻手來掐訣催動牽藤術,無數靈藤自地面湧起,迅速攀附在靈傀和骷髅身上。
骷髅見了道:“道友,這麼不計靈力損耗的打法,當真是不要命了。”
鈎沉不說話,隻是皺着眉加速催動靈藤繁殖。
那骷髅全力掙紮,卻不見成效。低頭一看,此藤竟然在吸食靈力!
這吸髓藤果然不負期望,如同久逢甘霖般貪婪吸取靈力,頓時骷髅和赤靈傀身上綻放無數血色嬌豔花朵,極速衰敗又重新綻放。
此情此景,給這片陰雨綿綿的山谷平添一抹刺眼的亮色。
王婵衆人見了,心下大驚,不想此人還有如此陰招。
董萱兒此時已經回來了,見師姐此招,也不由得心生震撼,便轉頭看看雲露。
雲露道:“此藤名喚吸髓藤,又名春無盡。專好吸食靈力,若是來不及斬斷,隻怕要被此藤吸盡靈力而死。”
衆人聽了,不由得對鈎沉憤恨起來。
雲露又心道:“此藤妖性難馴,她一個結丹修士哪來的這般本領?”
骷髅已察覺靈力流失不少,心道再這麼下去不妙,于是召出飛劍,全力掙脫束縛。
片刻之後,隻見骷髅身上靈力大漲,一聲巨響之後,将自己和赤靈傀身上的束縛都掙脫了,鈎沉也應聲被沖出數丈之遠。
骷髅立即親自極速飛身過來,趁着鈎沉還未站穩便出掌重擊。
鈎沉忙側身閃躲,又順勢擒拿住其右掌,從手腕處長出靈藤死死纏住,那藤尖忽然化作利劍刺穿二人手掌,登時血流如注。
骷髅見勢左手又出掌卻被鈎沉以肘抵住,奈何她靈力大耗,縱使有金紋護體,也吐了一口鮮血。
骷髅見她仍不松手,又抓着他的手不放,怕她又有詭計,怒道:“妖女!你想幹什麼!”
鈎沉支撐精神看着骷髅一笑,道:“當然是在你我之間增加一點聯系了!”
骷髅聞言,隻覺從掌心傷口處四有數條細蛇往胸口爬來,再一看鈎沉,她身上金紋已經褪去,有數條青黑靈紋沿着她的左臂攀上左肩和脖子。
幾乎同時,她二人感到心髒一陣劇痛,似被無數絲線纏繞緊緊收縮,疼得人幾乎暈過去。
鈎沉收回靈藤,那赤靈傀也因骷髅支持不住而被收回。
台上衆人也察覺二人異常。
紅粉忙上去扶住骷髅,怒道:“妖女,你對他做了什麼?”
到了如此關頭,董萱兒見鈎沉不似往常平靜,反倒滿臉笑意,心裡擔憂不已。
此時山嶺早已下起雨,鈎沉也無心施法擋雨,便任由雨點打在身上,鈎沉往上抹了一下頭發,露出光潔清明的眉眼,又擦幹淨嘴角的血。
狼狽的樣子似乎因為這兩下梳理而掃除。
又笑道:“你們這些人,好歹也是修仙大派出身,怎的如此沒見識?此乃同生共死咒,需雙方以血同時覆與咒符之上,此咒一旦種下,隻有死亡才能消除。中咒雙方隻要任何一人死了,另外一人也會被咒奪去性命。”
這最後一句如同晴天霹靂。
骷髅在方才的戰鬥中早已知曉此人非同一般修仙者,隻是也着實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場結果注定的戰鬥而搭上性命,一時又氣又惱。
不等紅粉質問,王婵先道:“前輩休要唬人了,我鬼靈門豈會被你糊弄。”
鈎沉笑道:“你問問雲露老祖,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衆人便都看向雲露。
雲露道:“此咒本座在一本古書中見過,煉制過程之複雜艱難,所需材料之多,不亞于煉制宗門大陣。況且此符一出,再沒有生門。因而幾乎沒有人會,你這小友,着實有些神通。據我所知,黃楓谷可沒有此等功法。”
鈎沉道:“勞前輩解釋。王婵,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說着便扔了一柄劍到王婵腳下,“來,取我的命吧!”
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谷中,像是對衆人的挑釁。
王婵聽得雲露之言,方知自己闖了大禍,若叫門内又折損骷髅這員大将,父親該如何震怒,說不定以後連門主之位都别想了。
又見滾到自己腳邊的劍,心下更加憤恨,怒道:“前輩,你想食言嗎!”
鈎沉笑道:“修行之人一諾千金,我自然說話算話,”漸漸變了臉色,收斂起笑意,似乎自言自語道:“我隻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這雨下得越發狂亂,鈎沉仰着頭閉着眼任由雨點砸在臉上。
雨柱沿着她光潔平整的額頭流經筆挺的鼻梁,滑過蒼白的嘴唇,勾勒出線條分明的下颌,順着烏黑的發絲滑落。
鈎沉又睜開眼,雨水落在纖長的睫毛上,又從眼中滑落,叫人分辨不出,這究竟是雨水,還是鈎沉的眼淚。
鈎沉收回神思,眼中驟然精光一閃,催動觀慈刀,便隻見一道金光穿透雨簾,徑直朝骷髅打去。
那紅粉原本在骷髅肩頭抹淚,忽見此刀便要出手攔截,不料卻被骷髅制止。
紅粉正驚訝恐懼之際,那金光寶刀竟在骷髅咽喉一寸之處停下,二人驚訝之餘正疑惑鈎沉此招何意,便見刀尖往上一擡,回身飛去。
倏忽間,隻見那金刀陡然停下,随即聽得利器入體之聲。
鈎沉竟然以此刀自裁了。
那刀漸漸隐去金芒,變回兵刃該有的玄銀色,随着鈎沉的身體往下落。
董萱兒見了,來不及傷心,忙接住鈎沉的身體,落在平地上。
萱兒飛身過去确認師姐周身毫無靈力,鼻息脈搏盡無,方伏在她身上痛哭。
這邊哭聲未平,那邊紅粉哭聲頓起,為她死去的郎君失聲哭喊。
雨還在下,在二人的哭聲中漸漸收住勢頭。
雨濕寒梢,敲愁助恨,更襯得此情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