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兄弟也按時上了門,穿得一身正經,在正廳門邊候着的同時也看了向雲松與那些客商談判的經過。他倆兄弟自然還是希望向雲松能聽勸繼續商事,但見向雲松不但解釋了向家退出的決心,還是向那些客商推薦了他們兩個,也就隻能接受了。
隻不過成人之美還是要其人自美,那些客商與秦氏兄弟雖然先前也見過面打過交道,但也正因為此,對他兩兄弟也有了不少了解,故而雖然向雲松推薦,但那些客商依然還是婉拒了與秦氏合作。
話說到這裡也就實在沒辦法了。秦氏兄弟雖然懊喪,但也隻能作罷。隻是在看見向行福一趟趟行走于書房和正廳之間遞送終結契書時,他倆還是引起了注意,問向行福是否王氏在裡面,向行福說是衛甯兒。秦氏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午後,向雲松在飯廳送走最後一位留下來吃飯的客商,再去到書房的時候,衛甯兒已經走了,書案上筆墨紙硯擺得整整齊齊,若非是筆架上未洗的毛筆懸挂着,硯台上還有餘墨未幹,都要懷疑她未曾來過。
向雲松靠進椅子靠座裡歎了口氣。衛甯兒就是這樣,硬氣得很,從不邀功,絕不請賞,恨不得别人看不到她。他以為她一直是這樣的,可是在昊兒那裡才知道,原來她并不是不屑更不是清高,而是傷心無奈。
他在書房又忙了連個時辰,眼看到了晚飯點,去往飯廳才發現,這頓晚餐在座人數達到曆史最少。廳内僅有向雲荷一人在場,向雲松進去,就是兄妹倆面面相觑了。
一問才知道,午前後院不知怎地出了事,兩個丫鬟大打出手。那時管家在前院忙着招待客商,後院的鬧劇是秦氏去處理的。再後來,向老夫人也過去了,然後大家就不約而同都不來飯廳吃飯了。
向雲松聽向雲荷說完了這些,也就是淡淡地“哦”了一聲,顧自低頭吃飯。
向雲荷瞟他一眼,“二哥怎麼你都不好奇是哪兩個丫鬟打架?”
向雲松于是随口跟了句,“哪兩個?”
向雲荷拿眼斜他,“這什麼口氣,一點勁都沒有,可不像你啊。”
“我就應該好奇後院丫鬟打架?你二哥我什麼時候這麼膚淺外加小家子氣了?”
向雲荷一股子想要八卦的勁被他這三言兩語整得幾乎沒了說話的念頭,嘴裡扒着飯眼睛白着他。
向雲松歎了口氣,“行了,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向雲荷把這讨來的譜擺得差不多了,才開始了講述。
打架的是三進東側院的淘春和西側院的掬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進的丫鬟居然選在二進東西側院的中路上大打出手。發現的時候淘春正把掬夏騎在身下左右開弓,别的丫鬟和小厮拉都拉不住,而掬夏哭天喊地把眼淚鼻涕糊了淘春一身。
秦氏去呵斥了之後,兩人才分開,接着就相互指責輪番告狀。掬夏說淘春無故撞她毆打她,還散了她西側院的行李。淘春說掬夏惡人先告狀,誰不知道她西側院的行李貴比文玩,哪個向家莊人都要繞着她們走,她哪敢去碰他們的人和行李?當時她好好地走路,是掬夏自己撞上來碰瓷,她為自保才把掬夏推倒了。
兩個丫鬟各執一詞,這個時候王氏聽到動靜也來了。掬夏一看主子來了更加哭喊不已,王氏的眼淚也就下來了,說她西側院如今人去樓空失了依傍,沒了地方住還要被人無故毆打,打狗還看主人呢,她這個主人而今卻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狗就隻能自生自滅了。
于是王氏和掬夏就坐在中路上抱頭痛哭,惹得秦氏心煩不已,正要責罰淘春,梅娥扶着向老夫人過來了。問了一通情況後,向老夫人将兩邊都責罵了一通,還把王氏斥責了一番,說兩個丫鬟之間的毆鬥怎麼就往自己身上亂扯,這不是無事生非小事化大嗎,這種做派,毫無做主人的風範,着令她即刻去佛堂罰抄家規五百遍。兩個丫鬟負責各自進内灑掃一個月,别的丫鬟小厮都不得幫忙。
事情到這裡好像平息了,但王氏到了二進東側院就又是一陣哭鬧,看樣子對住處和作息都很不适應,于是整個午後梅娥都在手把手教她怎麼抄寫家規中。兩個丫鬟則各自回去治傷不提。
向雲荷講完了,向雲松的飯也吃完了。聽起來整個過程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大離,就連淘春找的借口都跟他想的差不多。這個丫頭倒是闖江湖的一把好手,向雲松默默點評着,與向雲荷出了飯廳去往後院。
“二哥,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事先知道這件事一樣,你不是一整天都在前院嗎?”
“你也知道我整天都在前院啊,也不來幫忙。”向雲松繞開了這個話題。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算賬一竅不通。”向雲荷玩着自己的發梢,“再說,不是有嫂嫂在幫你嗎,不行姨嫂也能去幫你,你還要我?”
“你連你未來夫婿送來的彩禮有多少都算不清楚,算賬我可不指望你。”向雲松恨鐵不成鋼地瞅她一眼,“不過給你嫂嫂去端個茶送個水的你總會吧,就這也不幹,懶得你!”
向雲荷“嗤”了一聲,“我可錯看你了二哥,你現在可比大哥有了王氏那會兒還偏心,也不知道嫂嫂認不認你好。”
向雲松看她一眼,大方默認,而後問道,“以前,你嫂嫂在咱家,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