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娘很快的将醫廬裡的事情悉數交待一遍便走了出門,跟在後面的李氏夫走去送她,站在醫廬的門口,他能盡數望見兩人眼底的深濃如海的情意。
“你與醫娘當真叫人豔羨。”見李氏夫送完妻主後走來,藥夫郎有些感慨的說道。
“也是她不嫌我無識愚鈍,說來,孟大人身居高務為官為民皆有耳譽,性見忠義,也是一位良妻,藥生,你怎地會豔羨于我?”李氏夫有些失笑道。
“她……”藥夫郎有些恍神。
新的病人很快的被送了過來,藥廬裡呼痛聲連起。
昨日亂石落山,導緻山下的幾處民屋徑直坍塌,死傷半數。有隔着相近的,便被急急忙忙的送去了醫廬,而入山裡的幾戶人家隻得藏着山洞裡驚惶一夜才在動靜安歇後帶着傷患求診。
李氏夫在一旁給昨夜留觀的病人換藥,藥夫郎則一力接診着這些陸續新來的病人。
藥鬥空了半數。
藥夫郎終是年輕,沒有太多的外診經驗,不曾想過這間比之他那方大上半壁的藥廬會在一夜之間如此缺藥,清早出門也就沒想太多的趕來。
“你行不行啊?”
“我們是來求醫李醫娘,你一個男人行什麼醫?”入山裡的農婦皺眉說道。
“先生,我求你救救我的女兒,昨夜屋子突然塌了下來好像砸到了哪兒,就這樣一直的流血……我,我止不住,求你救救她。”
“夫人勿哀,我可先下針一緩。”
藥夫郎打開了針包,對于一些慣入耳邊的質疑也不甚放在心上,隻娴熟的布針後解釋道,“昨夜之禍醫廬的藥材驟缺,李醫娘已經外出置藥去了馬上回來。”
藥材的缺失實為一件嚴重的事情。
即使他能一緩症狀,但是不借得一兩株藥草入治卻實難挽瀾。
“咚咚咚。”
忽然傳來三聲敲門聲,兩人一頓,以為又有新的病人求醫,望去,隻看見一個背着包袱的公子,像是遠涉了山路,衣上皆見有幾處樹枝拉絲的地方。
“抱歉,打攪了。”
他說道,“我為外境人氏,初入此地便遇山賊,這方剛剛逃出趕了一夜的路有些饑渴,不知能否向醫主人讨要一碗水喝?我身上尚有些調制好的傷藥,或可一換。”
來人正是秦謙。
*
坐北山寨。
驟開的機關嶺使得這座山峰依舊維持着這樣一般綻心之花的地形,一夜的混戰後,火渠盡倒,到處都是焚焦過後的碳色,放眼去山滿是狼藉。
“你說,梅兄正在白溪村内一戶藥生的家裡?”素長清聽罷一怔。
“嗯,他被瀑布沖走後順水勢流入了溪口,得一藥生救回了家裡,性命應是無礙。”明亭道。
“多謝。”日夜懸心,終得舒了一口氣。
“你先去我屋内換一件衣裳,過後我會将你送去地牢,此中我自有用意,你隻需信我則可。”
兩人一邊走着一邊往神像祭壇那方走了過去,不想遇見了越滿霜,隻見她穿着一身藍色站在天曦女神的神像前,一雙霜白色的流雲簪入發,眉目多情,整個人自見灑脫風流。
明亭看到她有些意外,“何時回來的?”
越滿霜也有些意外,目光自明亭與素長清身上流轉着,似笑非笑的說道,“大抵……就在你昨夜終于開竅招男人的時候吧,這小相公确實生得不錯,也難怪你會忍不住開葷,隻是這會子不知為何是從外邊回來?”
明亭笑的有些意味深長,“屋裡的床太小了,不大好折騰,哪比得上在外邊惬意呢。”
越滿霜有些微愕的望了她一眼。
素長清:“……”
素長清經過一夜的折騰也是多有習慣了她的不羁之言,這番聽了隻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如此粗鄙而又露骨的言詞,倒真不愧是山匪頭子。
“你先去我屋内,我有它事要處理。”明亭忽然對素長清說道。
“嗯。”素長清點了點頭。
“華朔,你帶他去。”明亭說道。
“啊……哦哦。”一旁正在整理狼藉的女匪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越滿霜笑的有些暧昧,一雙多情的眸子有染微氤,神色有些慵懶的說道,“大戰了一夜,難為你還有精力去管那些個俗事,我這方也退下不打擾你了。”
在擦身而過的時候,越滿霜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心,這幾天有人會有動作。”
明亭望向了她。
越滿霜笑了笑,随即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