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橫延,暗綠轉黑,很快隐匿在身後不見。
為了不打草驚蛇,莊相善和捕雀人出發後皆是用輕功趕路的,到了魯王府門前,各自尋找好位置埋伏,莊相善和薛承看上了同一塊地方。
上次薛承回去一講,不費力便得知了她的身份,原以為她不願和自己這樣身份低微的人說話,卻聽見莊相善難掩興奮地問了一句:“怎麼樣,我的輕功還不錯吧?”
薛承有些拘謹地點頭,順勢在她旁邊埋伏好:“女郎的輕功堪稱一絕,和我們這些練家子都不相上下。”
莊相善得意地看着他:“此話中聽。”
薛承緩緩勾唇,正欲再說什麼,卻見莊相善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黑暗中的魯王府忽然亮了一下,府門前透出一道融融暖光,一個人影閃進,很快便又再次合上了。
突然間,有人騎着快馬飛馳而過,口中高聲疾呼:“傳皇太子口谕,裝神弄鬼之人已經被捉拿歸案,等待問罪,特告百姓,安享太平!”
捕雀人大多不知其中内情,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事情接下去要怎麼發展。
傳令的人縱馬遠去,四周又歸為平靜時,魯王府的大門再次打開了,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看樣子是要出來。
莊相善按捺住内心的激動,低聲下令:“跟上他。”
那道黑影對上京城的地形十分熟悉,在每一處停留都不會超過很久,莊相善一行人雖然身手了得,但料想對方肯定也不差,為了穩妥起見,還是留出了一段不近的距離。
兩撥人就這樣保持着相同的距離前行,來到已經關閉的城門前,那人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莊相善有些納悶,但還是暗暗加快了腳下的速度。畢竟一出城後,到處都漆黑一片,很難說會不會跟丢,即便有些動靜,那人大抵也隻會認為是風聲。
出城大概三裡的路程,那人影停在了一處亮着燈的破舊屋舍前,他環顧四周,好像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便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去了。
莊相善心中一動,輕聲問道:“薛承,你們查到那個被打死的商販住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這裡?”
薛承用更輕的聲音回她:“正是。”
莊相善沒再說話,隻在心中暗暗想:班紹算對了,鬧鬼一事的幕後主使就是魯王,而且他們都是人,絕不是鬼。
她冷靜地傳令:“再盯一會。”
薛承比了個手勢,與此同時,屋舍裡的燈光陡然熄滅了,裡面與外面陷入了如出一轍的黑暗中。
莊相善茫然地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薛承擰眉道:“女郎,勢頭有些不妙,這兩個賊人莫不是發現我們了。”
莊相善有些發愁,若是隻有她一人在此,哪怕面對的是兩個敵人她也不怵,隻是要讓她安排這麼多人應當如何行事,她的确有些犯愁。
忽然身後有個捕雀人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快看。”
莊相善驚疑不定地擡頭望去,她原以為是賊人出來了,沒想到的是那屋舍的門不知何時竟然打開了,漆黑的院落裡,從裡面透出了一線微弱燈光,影影綽綽,好似專侯人來。
莊相善眼眸驟然一深: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她右手扶上腰間的軟劍,平聲說道:“賊人既然已經發現我們了,我們要是還在這縮頭不出,豈不是叫人笑話?”
說罷就要進院察看,起身時才發現薛承早就緊緊地拽住了自己。
“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屋中肯定有埋伏。女郎稍候,待我們先行,殿下都交代過了,首功一定是您的。”
莊相善抿嘴皺眉,也不廢話,舉起右手毫不留力地對他當頭一劈,薛承下意識地閃身避讓,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莊相善已經借此時機脫身了。
莊相善拍了拍他的肩頭,同時也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敵人視線範圍之内。
她那本就美豔的笑容裡添了直沖雲霄的豪邁,語氣裡更是滿溢着十成十的自信:“放心吧,就憑他這兩下子,還傷不了我。”
“首功,我自己取。”
說罷右手扶上腰間的卻水劍,翩翩然落到了院中,動作行雲流水而悄無聲息,仿佛隻是一片新葉委地。
寒光現世時狂風亦是乍起,草木傾倒,天地間立着一個潇灑利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