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話裡活外都帶着嫌棄:“還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
穆厭時光聽聲音都知道是誰。
他先朝墓碑鞠了一躬,又往後退了一步,最後才回道:“路過。”
簡加冕不信,“路過你瞎鞠個什麼躬?”他朝墓碑前的蛋糕努努嘴,
“你送的?挺會挑啊。”
“不是。”
說話間,穆厭時注意到了簡加冕提着的大差不差的蛋糕,他微征,問:“你認識于簪纓嗎?”
聽言,簡加冕心頭一緊,面上卻依舊雲淡風輕,“于簪纓?不認識。”
他提了提手上的東西,故作輕松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啊。”
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簡加冕臉上的笑立即消失了。側眸掃了眼地上的蛋糕,他繼續擡步向前走。
看着簡加冕停在不遠處的碑位,穆厭時垂在腿側的手微蜷,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他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他眼神黯了黯,是說不出的失落。
因為路上跑的大急,穆厭時不小心摔了下,身上沾了不少塵土。再加上淩亂的發型,看起來确實有些狼狽。
他随意地拍了拍衣服,就轉身離開了。
直到穆厭時的身影徹底消失,簡加冕才起身,“不好意思啊大爺,打擾您了。”
老人面容嚴肅,銳利的眼神像是能透過照片把人看穿。他提起東西的手微頓,然後放下了一盒桃花酥,
“這個給您解饞。”
說完,他又折回了穆厭時剛站的地方。
“她來過了吧?”簡加冕盤腿坐在墓前,認真的整理上面的東西。
其實簡加冕一早就來了,隻是剛進墓園的時候不小心把蛋糕摔塌了。他就先把其餘的東西放下,又回去買了新的,順帶多買了些糕點。
鼻頭不知怎麼的變得有些酸,他提走于簪纓送的奶油蛋糕,準備把自己買的換上,但想到什麼,他又給放了回去,
“媽,我不會原諒她的。”
,
于簪纓在回去的路上給陸南伊買了不少零食,又帶她去喝了下午茶,最後才送她去機場。
“簪纓姐,除了我姥姥,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要不你跟我哥提提建議,讓他把我也轉到國内的學校呗,我哥肯定聽你的!”
陸南伊已經明目張膽的打了一路的算盤。
“好啊。”唇角上揚,非常爽快,“我現在就提。”
“哎哎哎……”陸南伊忙按下于簪纓去拿手機的手,“我開玩笑呢姐,他要是知道我偷偷回來不得一番教訓啊?”
她朝于簪纓眨眨眼,“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簪纓姐你在國内适應不适應。”
“見你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那什麼我先走了啊……電話就不用打了!”說完,她拔腿就跑。
于簪纓不由搖頭失笑,“到了給我發消息。”她交代道。
“好嘞!”
機場的人有些多,于簪纓看着女生把東西放到傳送道上。
快要過安檢的時候,陸南伊突然轉身踮起腳跟她揮了揮手。
于簪纓以為陸南伊是跟自己再見,剛想回應就聽到句: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笑了笑,沒吭聲。
,
出機場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傍晚的路燈依次亮起,映出女生泛黃的身影。
沒有打車,她像是衆多失意者之一,獨自漫步在空蕩蕩的行人路。
五月上旬,路兩旁的晚櫻開得不算絢爛,風輕輕一吹就從枝頭帶下了幾片花瓣。
于簪纓忽地停了腳步.
泛黃的燈光下,她看着它們在空中跳動、歡呼、雀躍,最後落在青石小路上。
她突然想起來以前有人說過:“人活着,就應該像櫻花一樣燦爛。”
她微微擡頭,輕盍雙眼,掩去眸中的酸澀。
她真的有努力在變好了......
但她的心口處好像有一道疤痕。
那是再強烈的激光也無法隐去的疤痕。
她有病,
烙印在骨骼裡。
手機的來電鈴聲募地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馬克西姆·姆爾維察的《克羅地亞狂想曲》
揮之不去的悲傷從一開始就蔓延着,還有絕望且渺茫的期待。
映着冷光的指尖滑過屏幕,電話那頭傳來男人謙恭和的聲音,
"于同學你好,我是湘城一中政教處主任,我校已同意你的轉學申請,請你在5月8号上午十點之前到校政教處辦理完整手續。”
“好的,謝謝。”
摁了電話,她攏了攏外套,迎着風走了許久,直到累了才打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