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母親節,于簪纓從墓地回來時已經到傍晚了。
出租車穿行在馬路上,她靠在窗邊,無聊地數着道旁的路燈。
肚子有些餓,她在離的電玩城不遠的路口處下了車。
那兒的附近有一條小吃街。
現在才晚上七點,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來來住往的人不僅有少男少女,還有像住常一樣相伴跳舞的大爺大媽們。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平常。
但就在于簪纓等紅綠燈時,變故突起。
“快躲開,他有刀!”
不知是誰喊了聲,人群瞬間散開,尖叫聲此起彼伏。
“他在那兒!”
“站住!别跑!”
遠處追來的兩位警察被人群隔在了後面。
于簪纓躲着周圍逃竄的人,慌亂中,她一眼就瞧見了那個持刀的中年男子。
他正四處張望着,像是被逼到了絕路,他雙眼發紅,見人就揮刀。
“求求你了,别殺我……”
他一步步逼近癱坐在地上的孕婦,眼見利刃就要刺入人身體,馬路對面,那兩個警察頓時目眦欲裂。
“不要!”
這時,另一頭也出現了幾個警察,但他們離現場還有些距離,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啊——”那孕婦緊閉雙眼,手盡可能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與此同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側面沖了出來,中年男子手中的刀被人一腳踢到了路邊的花壇裡。
他失了手,轉而将目标對向來人。
于簪纓躲開對方的腳,直向後退。直到離孕婦有些距離了,她才還手。
側身,擡臂,她一個後傾閃到了對方身後,然後擡腿把人踹出了些距離。
見前後的警察部追了上來,男人也顧不上于簪纓了,直接朝大馬路上跑。
“你們幾個疏散群衆,其餘人從那邊包抄!”那兩名警察先後從于醫綴身側跑過。
動了動帶着血痕的左手,于簪纓揚聲提醒.,“他身上還有刀。”
也是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摩的的機動聲,聲音越來越大。
側頭,一輛黑色摩托與她擦過。
勁風呼過,揚起她的幾縷發絲,腦海裡隻剩下那條屈着的大白腿。
“喇啦”一聲,摩的一個刹車,車身将中年男子别倒在地,身後隔着幾步的警察直接将人摁在地上。
貓眼上的細眉微揚,于簪纓在心裡”喲”了聲,
女騎手啊……
真他媽酷。
隻見那女生穿着灰色牛仔短褲,個子很高,一條腿毫不費勁地支在地上。她取下頭盔架在身側,長而直的是頭發垂落在胸前,目光直直看了過來.。
于簪纓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她就被警察帶到了救護車旁,那孕婦正在裡面躺着。
“她摔了跤,又受了悻吓,但好在月份小,也知道護着肚子,所以沒什麼事。”
女警叫來護士給于簪纓包紮,“倒是你……還好傷不深,這麼漂亮的手……”
“欸?是你!”
女警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來人胳膊上纏着繃帶,也受了傷。
“你們認識?”女警問他。
“我沒調來前在海城給她做過筆錄。”男警看了眼于簪纓,小聲補充:“也是因為見義勇為。”
“行,那你們聊,我去那邊看看。”
這邊于簪纓也包紮好了,她問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男警直接否認,“不可能,我記得你,三年前平煙鎮……”頓了頓,他問:“我叫範志岩,你不會把我忘了吧?”
“我當時還開警車送你去機場來着。”
于簪纓:“?”
開警車送她去機場?
她臉那麼大的嗎?
突然想到前些天穆厭時說的搶劫案,她眼神一滞,問:“那場搶劫案?”
“對對,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于簪纓是真的忘了,而且到現在都沒想起來。
她想問範志岩一些當年的事,但不巧的是他被其他警察叫走了。
見義勇為是會被授予獎金和錦旗的,但于簪纓謝絕了,并在警察拿拉開警戒條前悄悄離開了現場。
“小稀,看什麼呢?”
“沒什麼,一個很有趣的人罷了。”
她捋了捋發頂的頭發,問:“阿厭來了嗎?”
男生抿了抿唇,“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
那就是沒來了……
“那我……”瞥見男生眼裡的失落,她頓了頓,辭别的話開口就成了“那我們先去吧。”
聞言,段卓爾眼睛一亮笑道:“好!”
淺藍色的夜漫于天際,月亮悄悄升了上來,湖水照見月影,風一吹,像是少女舞動時翩然起舞的玉緞子。
于簪纓已經沒什麼心情吃飯了,她坐在小湖邊的長椅上,盯着手上纏繞的紗布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海城、平煙鎮、搶劫案……
于簪綴自四年級被父親帶到韓國後就被限制了回國自由。
而且父親因為厭惡母親,就斷絕了于簪纓與國内的一切聯系。
于父什麼都依着她,唯獨回國不行。好幾次她連機場的門都沒進,就被人帶了回去。
他派人監視她,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
對,就是三年前!
那年,她的主治醫生換成了陸嶼。
是陸嶼幫着她瞞着于父回了次國。
她回了原本的家,但那裡早已人去樓空。她又去了母親的墓地,就在平煙鎮。
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麼?
腦子裡閃出幾個零碎的畫面,于簪纓努力地把它們拼湊在一起。良久,她起身離開了。
景泰藍的天空中布滿繁星,恍若一幅油漆未幹的畫,映在漣漪陣陣的潭面,波光粼粼。
她想起來了。
三年前,平煙鎮,那個仲夏的黃昏。
,
事情發生在鎮上的旅莊裡。
”把兩人分開,待會兒警察來了也好有個保障!”
“這小子恐怕會壞事,你把他帶到後面看好。要是敢鬧,就TM一槍崩了!”說話的男人身材魁梧,一臉橫肉。
“放心吧大哥!”瘦個子接過男人遞來的槍,笨拙地插在腰間,拽起地上的人往裡走。
亞麻色的繩子下,白皙的手腕上顯出青紫色的勒痕。少年的五官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但依舊帥氣地不像話。
他眼神平靜,似乎并不擔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到了地方,瘦個子用力推了他一把,“瞪個毛啊瞪!要不是你,我們現在肯定有一屋子的人質!”
穆厭時一時不慎撞在了紅木桌上,玻璃杯也應聲而落。
與它同時落地的還有瘦個子腰間的東西,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被清脆的碎裂聲蓋住。
當事人絲毫不覺。
穆厭時身子一歪,也摔了。是膝蓋着的地,不偏不倚地跪在碎了一地的玻璃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