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吉吉那兒,順帶把旁邊的桌子清理下。”
想到什麼,他又外充道:“再把其它空着的桌子上都放滿東西。”
“下這麼大功夫,旁邊的位置給誰坐啊?”林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給誰坐?
穆厭時眼尾輕折,他低低笑了聲,不急不徐地回:
“你準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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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一共有十個班,七理三文。
前三班是理科A班,八班是文科A班,其餘的都是B班。
第二節快下課的時候,于簪纓跟着班主任楊志輝去了新班級——高二十班。
她穿了一整套校服,以灰色為主,偏西式。
冷灰色的百皺裙配上黑色長襪,襯得一米七的她身材更加高挑。
奶茶色的木馬卷如瀑般被她披在身後,再加上那張濃顔系的巴掌臉,一進教室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她是天生的焦點。
楊志輝清清嗓子笑道:“這是咱班的新同學,大家多盡一下待客之道。”她對着于簪纓指了指後面,用英語說道:"那兒還有幾個空位,你先挑……”
忽然,他活鋒一轉,“這都是誰的東西,自己沒桌子嗎?”又換回了中文。
于簪纓适時出聲,指着張空着的桌子,用流利的英語道:“老師,我坐那兒就好。”
班裡一共六排六列,兩邊并排坐,中間獨兩列。
她走到最後一排,把包放在了臨着過道的桌子上。
楊志輝見狀點點頭,“那行,大家繼續上自習吧。”
“還有,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
他剛走,班裡的學生就開始交頭接耳,不少人偷偷打量着于簪纓。
“聽說這新同學是從韓國轉來的。”
“跨國欸,你們猜老嚴這次收了多少錢?”
老嚴是高二的年級校長,全名嚴銘宇。
有人深呼吸一口氣,一臉高深莫測地道:“我嗅到了資本的味道。”
周圍人開始竊笑,但也有面露輕蔑的。
“十班的插班生還少嗎?有幾個缺錢的?”蔣怡情拿着外殼高檔的粉餅盒,不屑地道。
活落,周圍的人都開始奉承她。
她沒回話,隻是盯着于簪纓旁邊的空位看了很久,最後冷哼着收回了目光。
于簪纓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不多,大都是些小物件。
随着下課鈴響,班裡的嬉笑聲越來越大。坐在她前面的兩個男生小聲地交流着,
“诶,她會說中文嗎?”
“我怎麼知道,你是班長你問問呗!”郝明宇慫恿道。
高靖豪低頭想了一會兒後,轉身面向正收拾桌洞的于簪纓,他推了推鏡眶,
"昂你阿塞喲,Can you speak Chinese ?”
聽到蹩腳的韓語,于簪纓手一頓,愣愣擡頭。
周遭漸漸靜了下來,不少同學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于簪纓忽然明白她的英語老師,也就是班主任為什麼跟她交流時老是在中英文之間來回切換了。
她原以為對方是在摸自己底。
還有剛才說的什麼待客之道……
感情大家都把她當韓國人了。
于簪纓半爬在桌子上,一隻手托着腮,忍不住笑了,
“I can.”
“And..”她欲言又止。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點綴了少女精緻的五官。她臉上帶着笑,“I am Chinese.”
I am Cninese.
I am Chinese.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般在衆人耳畔徘徊。
安靜幾秒後,郝明宇最先笑出聲,“哈哈哈,搞半天也是長在五星紅旗下的花朵!”
“同學你好,我叫郝明宇,是體育課代表,你前邊這位叫高靖豪,咱們班長。”
“你們好,我叫于簪纓。”
周圍幾人見于簪纓好說話,卻笑着打招呼。
“于同學,我叫白樣妍,希望和你成為朋友。”她跟于簪纓之間隔了個過道。
“季新揚。”
“你好,我叫韓敬航。”
……
大課間足足有半小時,直到快上課的時候,于簪纓的新同桌都還沒出現過。
她不經意地住左邊看了一眼,意外發現她同桌的東西半懸在桌洞外,要掉不掉的。
想到自己還要用人家的書,于簪纓就打算幫人把東西往裡推推,結果她還沒碰到,那銀包鐵鍊就滑到了登子上。
是一條骷髅項鍊。
她眨眨眼睛,好心地把它放了回去,卻又不小心看到了裡面還沒來及拆封的黑色紋身貼。
包裝袋上還用流金體寫着“葬愛男孩必備”。
“……”腦子裡瞬間蹦出許多花紅柳綠的毛。
于簪纓想,沒準她這新同桌是個社會哥。
還是很沒品的那種。
恰時,後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穆厭時已統換上了校服,此刻眉疏目朗的,好像剛才經曆了什麼讓他偷悅的事一般,臉上漾着的笑都還沒來得及放下。
“穆哥,你不是請假了嗎?”
“哦,臨時決定好好學習。”
他經直走到于簪纓桌前,“同學,真巧,又見面了。”
這聲音于簪纓并不陌生,她擡頭,“是挺巧的。”
她看看旁邊空着的座位,又看看站着的穆厭時,“你……坐裡面?”
“對啊。”他走到後面拉開凳子,很自然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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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節課過得很快,中午快放學的時候,于簪纓還是有點兒恍惚。
她真的很難将那兩個物件跟旁邊那張厭世臉聯系在一起。
難道是拽臭的外表下藏着顆熱烈的葬愛心?
于簪纓正想着,突然聽到旁邊的人“啧”了聲。
下一秒,她就看到穆厭時一臉嫌棄地皺看眉,“什麼破玩意兒?”
連帶着那條髅項鍊,他将“葬愛男孩必備”一同扔進了後面的垃圾桶。
于簪纓的心裡頓時舒暢了不少。她暗暗看了眼穆厭時,
對不起,你是有品位的社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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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湘城的其它四所中學不同,一中沒有食堂,也不提供住宿。于簪纓的午飯和晚飯都是在校對面的狂吃公園解決的。
七點放學,她不到半小時就到家了。
屋子裡的裝修是古典筒約型的。客廳裡擺了架大鋼琴,陽台上的窗戶沒關,風吹進來的時候,烏金色的窗紗時不時掃過黑白琴鍵。
一下又一下,卻怎麼也敲不出音符。
于簪纓緩緩坐下。
樂器于她而言不僅僅是消磨時間的工具,它還能安撫煩躁,把她帶到另一個世界。
纖長的手指按上琴鍵,舒緩的樂聲徐徐響起。
撇下繁華鬧市,丢去名利奢華,暖意漾在空氣裡,琴聲纏繞耳際。她像是生出了羽翼,跟着跳躍的音符,輕落在寂靜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