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落,她換了身衣服後又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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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很明确的告訴你,在精神類藥物裡,并沒有真正的良藥。”
”就像物理治療會使你記憶模糊一樣,不管是帕羅西汀還是阿米替林,都有一定的副作用。”
“一個讓人嗜睡,從而陷入夢魇,消磨意志力。一個讓人失眠,清耗的,是精神力。”
說話的人叫陸嶼,今年二十六歲,是于簪纓的主治醫生,也是陸南伊口中的哥哥。
他留着韓式中分頭,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框眼鏡,五官柔和,周身氣質溫潤儒雅。
于簪纓揉了揉太陽穴,“可我想睡覺,谷維素對我并沒有太大作用。”
她不想每天都渾渾重噩的,就好像被無盡的倦意包裹着。
陸嶼笑的無奈,五年了……”他放下手中的報告單,對上于簪纓的眼睛,
“我親愛的于小姐.。”
“該釋懷了。”
纏绻溫柔,近乎耳語。
米黃色的牆壁上挂着一個很有年代感的時鐘。
“噔”一聲,指針跳過12,十點了。
于簪纓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她怔怔地看着頭頂懸着的燈,聲音有些空靈,
“可他們都死了,就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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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五月,笑晚櫻。
五月份的湖城,是晚櫻的天堂。
粉白色的花高挂在枝頭,朝氣又蓬勃,它們爛漫地笑着,熱情地向人們展示自然界的青春氣息。
太陽光穿過球場的護網,在地上映出寸寸光斑。
男生盤腿坐在球場的陰涼處,一臉不耐地看着朝自己跑來的同伴,“買個水這麼久,你擱那兒讨價還價呢?”
他膚色很白,不谙世事的臉上此刻浮現出與他長相不符的躁意與不爽,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仔細看去,會發現他有着和于簪纓一樣的發色。
是奶茶灰粽,
自帶高級霧面感。
此人正是筒加冕。
見人兩手控空,他又問:“水呢?你喝完才回來的?”
“什麼水不水的,兄弟我可是辦了件大事兒!”展尚挨着他坐下,一臉小興奮,
“昨天十班那轉校生還記得不?大家不都說她長得非常哇噻嗎?當時别說是你,我都不信!”
“結果我剛買水的路上碰着她了,嘿,你别說,長得可真不賴,是那種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驚豔。”
“而且啊,人不光長的好看,名字還特好聽。”他清清嗓子,得意地朝筒加冕晃了晃手機,
“我宣布,她以後就是我女神了!”
簡加冕懶得得搭理他。
展尚也不介意,對着手機癡笑道:“簪纓……簪纓……真好聽。”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你幹嘛?哎喲~”他不悅地看向搶過自己手機的人。
那是一張側臉照。
女生穿着一中的校服,柔軟的卷發散落,白皙而纖細的脖頸在自然無的烘托下如白玉般潔日無瑕。
細碎的光透過發間,氛圍感直接拉滿。
的确是于簪纓。
縱使八年不見,他依舊能認出她。
見簡加冕看的出神,展尚愈發得意,“怎麼樣,好看吧?”
“你哪兒弄的?”簡加冕語氣不善。
展尚給了他一個“很難嗎"的眼神,随手劃了兩個方向,“她走那走到那兒……不枉我跟了她一路……路!”
簡加冕的指尖在屏幕上來回操作,展尚勾頭一看,正巧看到他指尖滑過确認删除,
“我靠,簡加冕,你腦子抽畜了?!”
“我以前隻覺得你傻逼,現在發現,你不僅傻逼,還變态。”他把手機丢給展尚。
展尚反駁:“我這是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真操蛋,相冊和聊天記錄都清了個徹底。
簡加冕可不管那麼多。
他打開自己與展尚的聊天窗口,長按圖片,點去保存。
展尚朝他翻了個白眼,“你他媽還挺貼心,給自己留了備份。”
“欸?不對。”展尚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你不是性冷淡嗎?什麼時候開始對女的感興趣了?”
“滾,你他媽才性冷淡。”
“呵,你就承認吧,你也敗倒在了我女神的石榴裙下。”
“傻逼。”簡加冕滅掉手機起身就走.。
“你去哪兒?”
“買水。”頭也不回.。
“你等等我!”展尚追了過去,“你說她要是咱們理科一班的該多好啊,我以後肯定不會翹課了。”
“滾一邊去,别影響我智商。”
“我靠,小加冕,你嘴裡吐出的字能不能對得起下自己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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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十班,
下課鈴一響,穆厭時就收起了兩人桌子中間的書。他看着于簪纓,于簪纓也看着他。
他們接着剛才的話題聊,
“三年前海城平煙鎮有一起搶劫案,你不知道?”
于簪纓::“丢什麼貴重物品了嗎?”
“……沒有。”
“上新聞了嗎?”
“……沒有。”
“那我怎麼知道?”于簪纓覺得她同桌今天有些莫名其妙。
她以為對方是對刑事案件感興趣,想跟自己讨論,于是想了想,道:“我知道起碎屍案。”
“那男的把自己老婆放絞肉機裡的那個。”
眼睛裡的誠摯不像是裝的。
她真的有努力在維持這段同桌關系了。
穆厭時:“……”
哥跟你談感情,你跟哥談案情?
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往後一靠,整個人都對着于警纓,很輕地笑了聲,
“纓姐牛逼。”
真的很不爽。
于簪纓:更莫名其妙了。
莫名其妙地問她什麼搶劫案,還莫名其妙地生氣。
自己這些年都在國外,國内的新聞雖然有看,但全國平均每天發生幾百起刑事案件,她總不能件件都知道吧?
于簪纓面無表情地盯着穆厭時看了會兒,然後收回目光。
氣就氣着吧。
她從桌洞裡拿出本字帖練起字來,不再理會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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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于簪纓還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直到周末。
她想,或許自己真的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