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是成年人的競技場。
比賽現場,忙碌着的工作人員們,奔波在會場的各個角落。候場的參賽選手們,比起海選時候碰見的奇裝異服的怪人,都正常沉穩了許多。像一個個身懷絕技的大俠,正等待屬于他們的舞台,亮出他們的絕世好武功。
程翹言一行人,更像是誤入成人世界的青少年模式玩家。
“程子哥,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我們也是通過了海選的,相信自己的實力。”其實程翹言心裡也怕,但他是隊長,是隊裡的主心骨,他要穩住。
“我不怕,”喬楚突然說,“怕也沒用。”
初中生跟着說:“對,怕也沒用,我們不怕!”
程翹言把帶來的項鍊手鍊戒指都拿出來,分給隊員們,總之打扮得越花裡胡哨越好。彼時的程翹言還沒有真正相信,好的音樂不需要太多裝飾品。
通過海選、進入初賽的選手共有四十位,今天将會淘汰一半,留下二十強進入複賽。複賽再淘汰一半,十強進入決賽。
程翹言心裡有杆稱,樂隊的水平還隻夠校園歌手大賽,這裡高手如雲,進入決賽機會渺茫,隻要能通過初賽進入複賽,就是勝利。
樂隊被安排在第二十五号出場,從早上等到了下午。吃完中午飯,正是犯困的時候,工作人員過來提醒:“現在這位選手下台後,你們就出來在舞台邊上候場,明白嗎?”
“明白。”舞台上這位選手結束後,程翹言拍醒隊友們,走出候場區。
程翹言堅持用原創歌曲參加比賽的原因,當然是對自己的作曲水平太自信。哪怕如詐騙犯吉他老師都曾經勸他,換一首既耳熟能詳又适合展示歌唱技巧的,更助于比賽晉級。
他卻表示:歌唱技巧這東西,不能說沒有,但也真的不多,又不是沒聽過會唱歌的人唱歌,自己那兩把刷子完全不夠用。拿自己的短闆去對抗别人的長處,不輸得頭破血流才怪。
舞台的意義就在于展示長處,當然要拿出自己的殺手锏。
樂隊上台,話不多說,直接起歌。
和海選一分鐘是同一首歌,進入初賽的獎賞就是把它完整地唱出來。
這首歌歌名是《青春》,正如這五個人站在舞台上給人的感覺,青春洋溢、如沐春風。
一曲結束,三位評審在點評時産生了較大的分歧。率先點評的這位評委說:“我們是歌唱比賽,歌唱比賽比什麼?當然是比唱功。從唱功的角度來點評,我覺得你們對比其他參賽選手,是不合格的。”
另外兩位評委則表示:“你們的舞台設計感很強,相信一定是做足準備的。而且是原創歌曲,會唱的人很多,會寫的人卻很少。以你們剛滿十八歲的年齡來說,能寫出這樣的歌,我相信假以時日樂壇一定有你們一席之地。”
三位評委都堅持自己看法不肯讓步,樂隊的生死被擱置,丢入待定區,等待比賽全部結束後再裁定。
初賽結束,四十組選手裡有十四位直接晉級複賽,十位直接淘汰。剩下六個名額,三位評審在待定區,每人撈兩個。
看着别人一個個被撈走,程翹言緊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住身邊兩個隊友的手,等待最後一個機會。
終于,五個人的名字被依次念出,他們成功闖入複賽。
五個人激動地圍成了個圈,轉到頭暈才停。
離開時,程翹言對救了他們一命的紅姐道謝。
紅姐說:“不用謝我,一切都是你們應得的。”
複賽時間定在兩周後,将會在電視台錄制并在電視台播出。這将會是程翹言第一次上電視,他翻箱倒櫃,開始修改第二首原創歌曲。
當一切順利的時候,事情就會變得不順利。這是不是也算一種墨菲定律?
在距離複賽還有一周時,程翹言接到節目主辦方的電話。工作人員說,在他們複核時發現程翹言這組絕大多數人都不符合參賽年齡,因此,要取消他們的參賽資格。
“取消?”程翹言差點沒從床上掉下來,他心急火燎地跑到門口,換鞋出門,沖到主辦方辦公室裡。
主辦方給他的解釋是:“複賽要上電視的,所以審核特别嚴格。電視台那邊嚴卡,我們也沒辦法,未成年人上電視本來就有很多限制。”
正在做的美夢,突然就碎掉了。
程翹言打電話把大家約到唱片店裡,當面公布了這個噩耗。
遺憾當然是有的,但隊友們并沒有程翹言那麼痛苦。這場比賽和他們曾經參加過的興趣班、夏令營差不多,都是一場特别的體驗。
隻有程翹言,把這場比賽看得那麼重要,仿佛把它當成了自己歌唱生涯的起點。現在還沒踏入一隻腳,門内的人就把他推了出來。
一切又回到原點。
程翹言在唱片店坐到傍晚,群哥安慰他:“别氣餒,你是金子,就擁有發光的那天。”
這句話把程翹言從破碎的夢中拉了出來,回到現實,他說:“謝謝群哥,我該走了,晚自習要開始了。”
新一周的開始不是周一的早自習,而是周日的晚自習。
喬楚沒有手機,沒有聯系方式,他不在唱片店。程翹言隻能在晚自習下課時,告訴他被退賽的事。
“啊?這也太離譜了!”
“是吧,簡直是個笑話,當初都同意我們參加了,進了複賽,才來說年齡不合格。”
“沒辦法啦,”喬楚無奈地說,“等你十八歲之後再參加吧。”
“等等。”
他們并不是所有人都未成年的,喬楚十八歲啊,當初就是喬楚,他們才能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