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喬楚：“新年哎，你回家嗎？”

喬楚搖了搖頭，問：“你回家嗎？”

程翹言也搖了搖頭，說：“我們去吃飯吧，然後再回宿舍。”

吃飯的地方是程翹言選的，他說他和這裡的老闆熟，可以賒賬，等他和媽媽和好了就來把賬補上。

喬楚問：“你什麼時候和你媽媽和好啊？”

“應該快了吧，”程翹言嗆道，“怎麼，你很不想我住你們宿舍啊？”

喬楚順着他說：“是啊，自從你來了我們宿舍吵死了。”

“我下個月是肯定會走的，要去考試了。”

提起考試，程翹言總是一臉嚴肅。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可是對自己運氣沒信心。

藝考太玄了，不是百分之百的實力，也不是百分之百的運氣。

喬楚舉起了杯子：“祝你通過。”

“就拿水祝啊，你好歹也滿十八了。”

程翹言起身拿了一瓶啤酒，打開，各倒一杯。

喬楚反問：“我是滿十八了，你呢，你滿了嗎？”

程翹言點了點頭，說：“今天滿。”

“你今天生日啊？”

喬楚這才想起，剛剛班裡合唱的那首《新年快樂》，原曲是《生日快樂》。

“要不我在這裡給你唱個生日快樂歌吧？但是我唱歌很難聽啊。”

“誰說的！你可是進過歌唱大賽複賽的人。”

“你要是提這茬我可不唱了。”

“好好好，不提，你唱吧。”

喬楚拍着手，給自己找節奏。“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程翹言閉上眼睛，許了個願，睜開眼睛，假裝眼前有蠟燭，吹滅它。

此時程翹言的願望，完全關于自己。

他也沒想到，今後起，每個生日許下的願望，都與此刻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有關。

剛回到宿舍躺下，程翹言就接到了程白薇的電話，是打來通知他：“補習班我已經交過錢了，記得去上。”

程翹言也服軟，給台階就下。“好，我現在就去。”

“你那個考試，要多久？”

“大概一個月吧，老師說我們能趕得回來參加期末考試。”

程翹言提期末考試，也是給媽媽吃個定心丸。他不會放棄文化課，他會回來考試，也會考得很好，不會讓媽媽失望。

“好的，你去吧。”

說完，程白薇挂掉了電話。

程翹言激動地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翻滾起來。套上衣服，把自己的東西往書包塞，準備回家。

等下，她讓我回家了嗎？

程翹言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書包裡塞東西，心想：管它呢，我有家裡鑰匙。

喬楚聽到了他和媽媽的電話，問：“你要回家啦？”

程翹言心情大好，賤兮兮地問：“是呀，你是不是不舍得我，想讓我留下呀？”

喬楚嫌棄地說：“你想得美！趕快走吧，越快越好。”

但他的心裡不是真的嫌棄，隻是想讓他走。程翹言在的時候，喬楚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這非常不利于他學習！

程翹言回到家裡，長期出差不在家的爸爸，上班的媽媽，空蕩的家，忐忑的他。

勢必還要經過一番談判，做出保證，才能要回“出道基金”。

程翹言扔下書包，洗了個澡。回到房間，才看到桌下上，他的信封又回來了。

上面還有一張賀卡，寫着：祝兒子十八歲生日快樂，媽媽愛你。

裡面除了攢了多年的出道基金，還多了一沓媽媽的贊助基金。

媽媽從來沒有想過要剪斷他的翅膀，而他還在想着和媽媽對抗。

真是世上隻有媽媽好啊。

程翹言抹抹眼淚，把出道基金裝好。此刻，他仿佛又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做一切事情不為自己，隻為媽媽高興。他心想：一定要考出好成績，不讓媽媽失望。

不讓所有對他有期待的人失望。

程翹言想打電話跟喬楚說一聲，自己安全到家了。

打開手機，才想起喬楚沒電話。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程翹言想給喬楚打電話未果了。

他想，等手裡錢寬松，喬楚過生日的時候，送他一部手機吧。

來回報他十八歲生日這天，收到的唯一一句親口說的“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