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比你的愛人，更了解你的敵人。」

季少虞那麼讨厭淩一，卻好像從來不了解他。

他并不覺得選擇江大是多麼荒謬的選擇，但也實在好奇。

就像現在，他也很好奇淩一要帶他去哪裡。

後勤樓，無人走廊。

淩一停在厚重的防盜門前，看着往後小碎步退去的季少虞，真誠道：“怎麼，不敢嗎？”

“我？我不敢？”季少虞梗着脖子，指着自己，怒目圓睜，“進就進！”

他咽了咽口水，慢慢朝着門口靠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推開門。

咯吱——

生鏽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響，裡面黑黢黢一片。這時，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肩。

“啊！！！”季少虞原地起飛。

“有灰。”淩一神色淡然，遞來個口罩，“戴上。”

待季少虞轉身後，他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是個雜物間，擺滿了數個貨架，橫七豎八地放着紙箱，許久沒人打掃，積着厚厚的灰塵。

季少虞狐疑地看了眼身後的淩一，朝着對方微微昂頭的方向走去，停在了角落的貨架前。

架子上有個貼着标簽的棕色紙盒，他念出了上面的字：“高三七班，季少虞。”

季少虞用眼神詢問淩一。

淩一：“打開看看。”

季少虞：“不會忽然冒出個什麼東西吧？”

淩一聳聳肩，似乎誓要将謎語人當到底。

他撅了噘嘴，輕手輕腳地将盒子抱到桌上。

一腳向旁邁開，随時可以逃跑；上半身離得八丈遠，生怕有什麼東西蹦跶到他臉上。

深吸一口氣，季少虞打開了灰塵不算多的紙蓋。

沒有蹿出的「小蛇」「蜘蛛」和「鬼魂」，但從盒子裡卻冒出了極其做作的氣泡音。

“Hiiiiiiiiiii…我是……”

季少虞迅速反應過來，面紅耳赤地從裡面撈出了一條褪色的玩偶尼莫小魚。

他手忙腳亂地找到小魚屁股底下的按鈕，但還是太晚——

“季、少、虞……skr！”

17歲的自己給了季少虞一巴掌。

淩一：“很可愛。”

季少虞：？？？

淩一：“我說，氣泡音。”

季少虞：……

季少虞想死的心都有了，低着頭，紅透的臉藏在白色口罩下，手指不停扣着小魚身上縫補的白線。

“這就是開學典禮，被劉主任收走的那個玩具嗎？”

淩一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同時還有魔方轉動的聲音。

“不是，這是上課被收的。”季少虞終于肯擡頭，拿出一架戰鬥機模型，“劉主任收的是這個。”

“嗯，這是蘇-35戰鬥機嗎？”

“這是陣風戰鬥機，差别還是挺大的。”

淩一三兩句話轉移了季少虞的注意力。

他慢慢意識到箱子裡的，都是高中三年裡被收走的玩具。

錄音尼莫小魚、魔方、戰鬥機、無人機、瑞士刀、仿生機械蟲、指尖滑闆……

“啊！這個也在啊！”季少虞戴上一副貼着假眼睛的圓形黑框眼鏡，“上課睡覺神器！我自己畫的！”

“嗯，很可愛。”淩一說。

季少虞愣住，隔着貼紙視線有些模糊，讓他看不見此時淩一的表情。

他伸出食指勾下鏡框，從上方露出一雙疑惑的大眼睛。

“灰太多。”淩一轉過身，“先出來。”

季少虞覺得淩一有點怪，尤其是在他還想幫自己拿箱子時。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将紙箱固定好，跨上車，手機響了起來。

【依依：回聖光開心嗎？】

【小魚：開心！】

【依依：開心就好，注意安全。】

【小魚：[小兔揉耳朵GIF.]】

【依依：依依拍了拍小魚】

季少虞有些恍惚，依依出現的時機總是那麼恰當，還總能隔着屏幕，察覺到他的所有情緒。

叮鈴！

淩一雙手握着車把，扭頭看他，笑着說：“小魚，走了。”

季少虞愣了愣，數秒後才回過神，急忙追上了淩一。

道路兩旁的爬山虎，在正午的日光下綠油油一片，風吹來，如滿牆的振翅蝴蝶。

“不準叫我小魚！”

“好的，少虞。”

“……不準叫我少虞！”

“好的，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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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袁教練是薩摩耶，那常教練就是村口小賣部的大黃。

拿着小棍，啃着黃瓜，騎着小電驢跟在他們身後攆。

下午，他們先是繞着森林公園跑了幾公裡，又在望不到頭的台階上來回跳，最後，繼續往山頂騎車。

江大近年從未掉出過全國四強，的确有道理，天天這麼折騰想輸球都難。

“小魚，集中注意力。”淩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季少虞大腿後側疼得難受，口幹舌燥，回頭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突然，淩一超車，直直騎在了他正前方。

“你，你别以為我沒力氣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