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季少虞醒了。

他看着安靜、漆黑的房間，呆坐了一會兒。

爬起來洗了澡，換掉剛躺過的床單，拔掉手機充電線，發現新消息數量直逼三位數。

他忙給季斌淙回了個報平安的消息，剛準備解釋原因，一通電話就過來了。

“老爸，我沒事兒”

“寶寶，你好點了嗎？腿腿還有沒有不舒服啊？”

季少虞有些意外，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哦，之前給你發消息一直沒回，差點就要打給你們校長了，但後面你同學接了電話，說你隻是訓練得太累，睡着了。”

他反應過來應該是淩一。

通話結束後，他找到了一條半小時前的通話記錄。

“他這麼晚才走嗎？”

他點開微信，想要給人說聲謝謝，這才發現他壓根就沒加過淩一微信。

“算了，明天再當面道謝吧。”

季少虞目光落在黑夜繁星的頭像，看着右上角挂着的小紅點數字，笑着點開。

【依依：今天肯定很累，要好好休息。】

【依依：晚餐放在書桌，記得吃。】

他這才發現，書桌上放着一份晚餐。

季少虞沒多抱希望，結果，打開後發現全是他能吃的東西。

【小魚：我睡醒啦】

【小魚：謝謝你依依，請一定收下！】

【小魚：[200]】

“等等……”季少虞關掉牙刷，疑惑地歪了歪頭，“依依是怎麼把晚餐送進我宿舍的？”

【依依：小魚，早上好。】

【依依：昨晚走到宿舍樓外，碰見了淩一，拜托他幫我拿去了。】

“原來如此。”

季少虞再次道謝後，收起了手機，走到正在整理表格的淩一身後。

“昨晚的事情……”

“小心。”

淩一轉身太快，季少虞站得又太近，二人險些撞在一起，淩一下意識攬住了他的腰。

季少虞扶着淩一握住他後腰的手臂站穩，不料，淩一卻在此刻快速收回了手。

反應這麼大幹嘛？我還沒嫌棄你那肌肉塊兒硌我手了呢！

“昨晚的事，謝謝你啊。”

季少虞地拍了拍淩一的肩膀。

“嗯。”淩一往後退了半步，“沒事。”

季少虞：。

他扯了扯嘴角，往回走，忽然又想起還差一件事忘了道謝。

甫一回頭，淩一已經完全背過了身。

季少虞：。

誰稀得看你！

季少虞熱身完，在常教練沒來之前就特自覺地先跑了2公裡。

幾圈下來，黑色發絲被吹得有些亂，白色速幹衣被打濕貼在身上，有些透，蝴蝶骨和凹陷的脊柱溝一覽無餘。

他抓起衣領，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緊實的腰腹露了出來，薄肌線條漂亮又柔和。

淩一站在跑道上，視線不動聲色地往下看去，很快再次别開了眼。

1秒

2秒

3秒

淩一扭過頭。

季少虞正跟常教練說着什麼，他的手閑不住，卷着短袖袖口，露出整條流暢的手臂；黑色速幹短褲也沒被他放過，折到了最短，僅靠兩隻手的食指扣住邊緣提着。

很快，那聚集的三四人爆發出了笑聲。

常教練轉身想跑，卻被季少虞和程浪同時跳到了身上，三人跟疊羅漢似的，前胸貼着後背，底下二人和季少虞的膚色差實在太大，貼在一起的時候更為明顯。

很自然地玩鬧。

淩一低頭看向被握過的右臂，依舊滾燙，就像将季少虞背回宿舍後，輾轉反側的那晚。

他忽然發現，幾天前的自己做了一個很錯誤的決定。

叩叩。

“誰？”

“淩一。”

“等等！咳咳咳……進！”

淩一推開教練室的門，常理正抽紙巾擦着嘴巴。

“淩一怎麼了？”

“你有三高，不能吃高鹽、高嘌呤的東西。”

淩一看了眼桌上滿是紅油的餐巾紙。

常理尴尬地将其弄進垃圾桶，一個勁兒地說沒吃，而後轉移話題問他來做什麼。

淩一垂了垂眼，平靜道：“我不想跟季少虞住一個宿舍。”

從前校隊裡也有關系不和的球員，常理的辦法也簡單：換寝室住一塊，分組訓練捆綁，外加一吵架就手牽手或者抱着罰站。

奇怪但有用，不出一個月就能勾肩搭背喊「好兄弟」。

可是，淩一不可能跟季少虞成為「好兄弟」。

“啊？為啥呀？”

“……生活習慣。”

常理不自然地瞥了眼窗簾：“可是，我都已經跟小魚……季少虞家裡說好了，今晚就給你倆換宿舍來着，他那個爸還挺喜歡你就……”

“不換。”淩一說，“我不能跟他住一起。”

常理欲言又止，“哦”了幾聲，說：“回頭，回頭我們再說，你先回去啊。”

淩一察覺出了他的異樣，視線在房間裡掃視起來，最後落到了窗簾後。

“你是不是又藏了不能吃的東西？”

淩一想起上次慶功宴，常理大魚大肉和幾杯酒下肚，成功進了醫院，師母把常理罵了個狗血淋頭，并讓他幫忙「盯」着點。

“沒，沒有！”

常理想去攔，但晚了一步，淩一已經拉開的窗簾。

窗簾後，不僅有香噴噴的香辣蟹肉煲，還有抱着它的季少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