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虞：“……？”
電話那頭，淩一站在教授辦公室門前，握拳靠在唇邊，低聲笑了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季少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想了幾秒，驟起的眉心忽然解開——
“淩一，你幼不幼稚啊？”
高中一次音樂節演出，季月的車被困在了前往聖光高中的山路上。就快上台的季少虞，在後台沖着手機撒嬌，“我就要你現在來，我現在就想見你嘛。”
别在耳邊，剛打開的麥克風，讓他這句話傳遍整個禮堂。
全校沉默三秒後，哄堂大笑。
那天後的一段時間裡，隻要季少虞出現的地方，都會有人用更加肉麻的語氣模仿這句話，就像遊戲裡靠近時NPC會觸發的白字對話。
季少虞也從一開始羞得跳腳，到故作高冷走開，可至始至終他都記得，淩一不在這些人裡。
相反，在他說這句話時，同在後台的淩一，臉上沒有任何笑意，隻是用那雙狹長的深棕色眼眸，死死地盯着他。
想到這兒，季少虞站起身，單手叉腰，問：“你當年是不是忍笑，忍得很辛苦啊？現在才想起這一茬。”
不等淩一回答，便又取下手機，放到唇邊，一字一頓道：“幼！稚！”
嘟……
——淩一站在教授辦公室前，無辜地看着被挂斷的電話。
沉思片刻，他快速打了行字，放好手機，敲門步入。
“下周隻是國内地區賽，鄒教授和我都不擔心，但大家要明白，我們的目标是北美賽事的冠軍。”
負責競賽的副教環視衆人，目光最後停在淩一臉上。随即，他微微躬身詢問一旁看報紙的鄒教授，是否還有額外叮囑。
鄒教授“嗯”了聲，沒擡頭，繼續慢悠悠翻着報紙，卻道：“下周的比賽，淩一不去。”
所有人都疑惑地擡起頭，不明白鄒教授的用意。
“國内比賽，沒搞頭。”鄒教授看了眼淩一，“來回跑那兩天，不如來我組裡打下手。”
此話一出，衆人的疑惑轉為驚訝，齊齊望向淩一。
物理系是江大的王牌專業，鄒教授更是國内核物理的領軍人物，進他的組「打下手」，是多少博士研究生求之不得的機會。
淩一聰明、有天賦，但也不過是個大一新生，就這麼被收了「徒」，錯愕的視線裡，還摻着些妒忌。
話題中的主人公，似乎并未察覺到這些複雜情緒。
“好的，教授。”淩一站起身，不卑不亢應道。
他站在傾斜的夕陽裡，身姿挺拔，一如往常。
出了辦公室，淩一揮手作别了同組組員，快速點開兩條消息。
【淩一：隻是想見面。】
【淩一：作為朋友】
【淩一：别忘了你的room tour.】
一小時前：
【小魚：room你個tomato！】
半小時前：
【小魚：[視頻]】
淩一唇角微勾，沿着樓梯慢慢往下走，同時點開視頻。
攝像頭對着鏡子，鏡子裡的季少虞正單手握着自行車，晃晃悠悠騎着——
“沒辦法，家太大了，騎個自行車很正常。呐，這是到客廳的路……”
淩一的視線鎖定在對方的臉上，随着鏡子消失，他重拉進度條，一邊又一遍看着季少虞露出的半張臉。
嗯，還有腿。
黑白條紋的居家褲剛好到膝蓋，踩腳踏的小腿又長又直，目光難以挪開。
【淩一：好看。】
季少虞放下手柄，拿起手機瞟了眼。
對話框又彈出條。
【淩一：我是說你家】
不等他回複，單抗BOSS被揍死的程浪，大步奪過手機。
“小魚你又重色輕友！我都死你面前了，還在跟妹子聊天！”
“少胡說八道！”季少虞伸手去夠，“是你自己菜。”
一聽這話，程浪表情變得玩味起來，晃了晃手機，打趣道：“真是妹子啊？”
“不是……”
“這麼快就忘了那個依依啊？不過不錯，就該……”
聽到這個名字，季少虞愣了愣。一旁的鄧東也察覺到了不對，沖上去捂住了程浪的嘴。
“少說兩句吧。”鄧東白了眼程浪。
看着表情不大對的季少虞，程浪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找補。
“小魚，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把那個男的忘了，和女孩接觸接觸也挺好的，我……嗚！”
話沒說完，他嘴裡就被鄧東塞了個蘋果，幹瞪着眼。
季少虞将手機砸到過去，“我回個消息，就扯東扯西！看看看，是女孩子嗎！”
程浪拿下蘋果，傻笑道：“誤會誤會，我也是想你好不是，前兩天看你那樣子……”
鄧東看不下去了，把手機還給季少虞。
無意間，他瞧見了左邊對話框熟悉的頭像。
在他愣神的功夫，程浪也看見了頂上的名字，驚呼道：“淩一？！”
“對啊。”
“你們倆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程浪扒拉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來一回的語音、視頻記錄，就那麼湧現在了他面前。
“談戀愛呢你倆？”
“談個屁！你失戀的時候，我和東哥不也是整宿整宿地陪聊。”
季少虞不以為意，拿起手柄，準備重開存檔。
屏幕上的兩個小人剛往前走沒幾步，久未開口的鄧東說話了。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鄧東擠開程浪，拿走了他的手柄，“早上也不在視頻嗎？”
程浪一屁股坐在地上，傻眼地看着淡定自若的鄧東。
“哦，在給他看新家，早上也說這個來着，然後……诶，跳過去，跳過去！”
鄧東看向季少虞，沒能從他臉上發現任何異樣，便也沒再多問。
又玩了幾個小時，季少虞和鄧東都被程浪菜到舉手投降，紛紛表示散場。
“小魚，真不去我家打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