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行煊沒想到在這裡遇到謝聲野,更沒想到對方會和他一樣穿着喜服,貌似有點不太對啊。他盯着看了一會,終于看出了哪裡不太對。
謝聲野身上那套是新娘的嫁衣……
突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套上這種東西也不是很慘了。
“你……”辜行煊剛想說話,謝聲野就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遞給了他一顆糖丸一樣的東西,低聲說。
“把這個吃了,就不會受這股異香的影響了。”
這種情況下,辜行煊對跳大神使徒的信任是百分之八十,他乖乖的聽話照做,在謝聲野溫和的注視中把那顆糖丸吃了。
這藥不僅長得像糖丸,就連味道都是糖丸的甜味。不膩,很清淡的甜,像是用花蜜精心釀制好的一樣,在唇齒間輕柔的炸開。
見他吃完了,謝聲野嘴角彎了一下。然後他的眼睛往旁邊瞟了瞟,示意他仔細聽。
一旦刻意的安靜下來放大自己的聽覺,那些剛才被忽略的聲音就變得格外明顯。黑夜中,咀嚼着骨肉的聲音沿着恐懼被無限放大。
這聲音和之前那隻鬼啃食徐子文的聲音很像,辜行煊的身體幾乎是立刻僵住。忽然旁邊的人很輕地拍了拍他的手,用口型說了一句。
“沒事的,别怕。”
謝聲野又把他往後拉了拉,然後自己走到了前面。甬道的盡頭就在前面,聲音就是從那裡面傳來的。
辜行煊跟在謝聲野背後,慢慢沿着牆根走到了暗室邊。裡面燃着無數紅燭,奇香陣陣,紅紗帳漫過整間暗室,還真有幾分新婚燕爾的感覺。
如果最中央沒有放一張棺材的話。
那隻女鬼就在棺材邊,慘白的臉上都是鮮豔的血,嘴裡還在嚼着什麼。
棺材裡被她撕咬的那個人已經失去了氣息,眼睛瞪的老大,死不瞑目。是個男人,身上也穿着和辜行煊身上一樣的新郎婚服,隻不過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樣子了。
他露在棺材外的那一隻手,一整隻手掌已盡數被咬去,隻剩下淅淅瀝瀝滴着血的手腕。
這場面太過血腥,辜行煊幾乎隻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幹嘔起來,這比他過去十幾年裡看過的恐怖片尺度還要大,何況還是現場直播版本。
惡心,太tm的惡心了。
謝聲野剛想擡手給他順順氣慰問一下,忽然察覺到一股凜利罡風,他猛地回頭一看。剛才還趴在棺材邊啃食屍體的女鬼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了他們,伸着那一雙不知道多少年沒修剪過的長指甲手急急的向他們撲過來。
果然比起吃剩飯剩菜,肉市場送來的新鮮肉還是更吸引人。
謝聲野顧不得更多,拉起還在幹嘔的辜行煊利落地往旁邊一躲。
撲了空的女鬼不悅地瞪了他們一眼,整張正臉露了出來。她沒有眼睛,果然就是引他們入局的那隻女鬼,這個幻象和鬼域的域主。
謝聲野從袖口中拿出一張符紙,低聲對辜行煊說了一句:“躲遠點。”随即那張符紙脫手而出,在女鬼周圍燃出一圈火焰。
辜行煊深知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并且以自己天生招陰的操蛋命格,極有可能幫倒忙,于是他格外聽話地扶着牆往旁邊挪了挪。
奈何女鬼對他窮追不舍,似乎打定了注意要點他這盤肉,不過火焰的灼燒直直的伸着尖利的指甲往他這邊撲了過來。
在她快要觸碰到辜行煊的時候,和那隻旅店中被扼殺的老鬼怪一樣,謝聲野攔住了她的動作。隻是一瞬,就斬斷了她的那隻手,鮮血濺了謝聲野一臉,配上他陰郁的神色,鬼影重重之間,居然變得比她更陰森可怖起來。
謝聲野臉上是女鬼的血,眼底映着壁上微弱的幽暗火光,整個人身上的溫度似乎都跟着降至冰點。
“拿開你的髒手。”
辜行煊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如果說老鬼那次他隻是覺得謝聲野人狠的像鬼。那現在,他是覺得謝聲野是個看着比鬼還危險和恐怖的怪物。
他的目光移到謝聲野持刀的那隻手上,才發現對方握着的是他之前撿到的那把生鏽的水果刀。
他就是用這麼一把小刀,生生斷了那隻女鬼的一隻手。
女鬼凄厲的嘶喊了一聲,連退了好幾步,抱着她被斬斷的手臂,望着謝聲野的目光愈發狠毒起來。
隻見她尖叫一聲,周身冒出黑色的氣體,不斷充斥着本就狹小的空間。謝聲野往後退了一步,望着不斷擴大的黑霧蹙了蹙眉。
黑霧之中,他什麼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徹底被蒙住。
“我艹。”辜行煊忽然叫了一聲。
謝聲野眉心一跳,試探着出口:“辜行煊?辜行煊?阿煊?”
沒有人回應。
他心底忽然漫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覺,黑霧太大了,可以隔絕視線和聽覺。他至少有點捉鬼的修為在身上,可以暫時抵擋一會,但辜行煊隻是一個普通人,好吧,也不全算是普通人。
但他的的确确是會被這團黑霧完全影響的,看不見聽不到,淪為待宰的羔羊。
想到這,謝聲野愈發不悅和煩躁起來,手裡的那把鏽刀被他轉了一圈,然後他幾乎是沒有一點猶豫的往身後一刺。
身後想要偷襲的女鬼頓時被刺中了胸口,隻要刺中她的心髒,域主死亡執念消散,這一切就都算結束了。
可惜黑霧終歸還是影響到了他,動作和感知都逐漸變得遲緩,這就導緻他刺的地方偏了一點,恰好刺在了女鬼心髒邊的位置。
由于動作開始遲滞,謝聲野還沒來得及把刀抽離出來,女鬼便先行一步,尖銳的指甲劃破他身上的喜服,劃破血肉,直接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來。
這是報剛才的斷手之仇呢。
謝聲野悶哼一聲,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握着刀的右手手臂不停的滴着溫熱的血,有些擡不起來了。
女鬼咧嘴一笑,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她不受自己産生的黑霧的影響,幾乎在這裡面如魚得水。見謝聲野開始落了下風,她也就更加大膽起來,那隻染了謝聲野血的手直接往他那邊伸了過去。
法力太低了,隻在出水境的法力不足以支撐謝聲野再次躲開這輪攻擊。他捂着還在流着血的手臂,靠着牆壁粗喘/氣,仿佛認命一般的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