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文擺擺手:“行行行,我忍!”
由于名為“Flare-M”的微博主頁沒有任何内容,甚至連關注數都是0,他下意識點進了粉絲欄,随後在“我關注的……也關注了他”這一排頭像裡看到了一條熟悉的毛茸大尾巴。
陳崇文戳了戳那個頭像,立刻嚷了起來:“池浪——怎麼又是你?!哥,你不說不能暴露的嗎?怎麼池浪就能關注厲明?!”
鄭郴立刻回頭:“池浪?”
被點名的人無奈地說:“别一驚一乍的,我夏天那會兒就關注他了。”
是麼?厲明一直在旁邊無動于衷地聽着,直到這一句才有了反應,視線稍稍往他們打野那邊斜了斜。
他一向對社交賬号不上心,雖然不時會關注池浪的比賽表現,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陳崇文心裡的不平衡立刻跑沒影兒了:“喲,看來真是迷弟?”
池浪笑笑:“說了還不信。”
“你沒事兒就愛滿嘴跑火車,誰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那我再說一遍,厲明一年之内就會成為聯盟名副其實的第一中單,由不得你不信。”
厲明一口水剛含進嘴裡,聽了這迷之他信的一句話不出意外地咳了起來,半天也止不住。
“哎呦,哎呦呦呦……”陳崇文還是頭一回見池浪對哪個選手這麼看好,邊驚訝邊揶揄,都顧不上自己的防毒奶大任了。
Call back在這兒等着呢是吧。厲明咳得臉都紅了,竟然還記得這茬。
之前開直播還隻能看到滿屏“菜逼”和“成也厲明,敗也厲暗”的彈幕,這種玩笑他還真聽不慣,要不是知道池浪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專門貼臉嘲諷的披皮黑了。
“說上瘾了你。”終于咳完了,厲明打開客戶端登錄遊戲。
池浪笑了一下,也沒表示會不會就此打住。
剛上線就收到了池浪的雙排邀請,厲明猶豫了一下,在消息框打字:「要不你先排一把?我先解決個事」。
餘光裡池浪偏過頭沖他這邊看了看,爽快地說「好」。
不知怎麼,厲明有種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覺。
他點開今天剛加上的新隊友頭像,發送了邀請。
很快,褚震那邊接受了對局。
對于厲明來說,任何矛盾都是麻煩的一種,他的第一解決方案永遠是避開。
但如果躲不過,那就正面剛。
對于電競選手來說,正面剛最合理的方式無疑是遊戲内見真章,如果有人不服,那就把他打服。
一旦決定好了應對方式,厲明就很難再拖着麻煩不管膈應自己。
雖然成見不見得能一夜之間消弭,但他得先行動起來,這樣即使路子行不通也好及時調整。
要是對方對他的競技實力表示懷疑,厲明就建個1v1房間真男人大戰了,但褚震在複盤會上指出的是他的溝通配合問題,所以他還是選擇了5v5對局。
原本以為整局遊戲褚震都不會跟他說話,沒想到選英雄時對方卻發來一句「都選版本熱門」。
版本熱門起碼好用,褚震可不希望新中單掏個什麼冷門英雄出來,好借口中路弱勢綁架野輔,表演一個原地調理完畢。
厲明沒有回複,直接鎖下了新鮮出爐甚至網上連測評視頻都沒出幾個的異畫師·彗。
褚震選了近期大熱,在上單位置迎來事業第二春的烏迪爾。
烏迪爾屬于強線權英雄,非常契合當前版本,而彗因為小技能組極多,機制十分複雜,上手難且勝率低,愛玩的人并不多。
厲明選他除了想增加熟練度,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彗的主要功能是打AOE爆發傷害,雖然有一系列小的控制和輔助技能,但因為技能速度慢,延遲施放時間久,笨重的同時該英雄還極其脆皮,簡直把“怕被抓”三個字刻在了臉上,所以十分考驗自保和把握呼叫支援時機的能力。
這兩天他玩了幾·把,技能組掌握得差不多了,加之用這個英雄很需要技能排列組合的創造力,他覺得用彗把操作、意識和溝通三合一組合牌打包送給上單應該是再好不過了。
進入遊戲。
前期線霸(很大幾率能獲得線權的英雄)烏迪爾毫無疑問打得很輕松,中路這邊彗一直通過控制和傷害技能清兵加消耗對面血量,和沙皇處于一個和平發育局面。
褚震不時切屏關注中路,原本以為出門基礎護甲隻有堂堂18點的異畫師會往後站避免被沙皇召喚出來的沙兵戳,不想卻看到厲明越過對方兵線,站在靠近河道一側頻繁扔火球騷擾沙皇。
“……”印象裡他玩得沒這麼浪啊?該不會真的是想肉·身勾·引好趕緊召喚打野顯示自己真的有在改進甯死不求援的問題吧?
褚震十分擅長先入為主,尤其對自己腦子裡毫無根據産生的猜想深信不疑。
他這麼想着,就認準事實如此,自己在一邊兒先生上氣了。
誰知因為己方打野選了刷子英雄(要靠不停刷野來獲得金币和經驗以積累前期優勢,刷的時候就不太能幫助到隊友),28刀(補刀數)前根本無暇顧及線上,等到刷炮車兵線的時候,對面的節奏型打野(刷野快、機動性高、具有爆發屬性,能帶起遊戲節奏和優勢的打野)已經升到3級,厲明通過眼位視野看到他來中路抓自己了,一邊ping信号一邊在消息框打字,指名道姓要褚震來中。
「Flare:烏迪爾來」
「Landslide:?」
褚震心說這人犯什麼病,不叫打野不叫輔助,讓自己一個正美滋滋吃塔皮(塔皮就是鍍層)的優勢路斷發育?
「Flare:有好事」
“……”因為教練發話在前,褚震雖然覺得誰去誰信了他的邪,卻還是操縱着英雄往中路走。
他倒要看看這哪兒哪兒都讓人看不順眼的新中單能玩出什麼花兒來。要是屁“好事”沒有,那以後此人在GAO的日子……好像有點過了,這局遊戲他就别想好過了。
烏迪爾趕到時,彗正躲在塔下,和沙皇互換了一半血量,敵方打野立刻就要控制起手越塔殺人了。
眼見援兵現身,厲明先QE連皴山(施放一塊長方形範圍的岩漿,造成魔法傷害和減速效果)清兵,然後立刻瞄準沖進防禦塔範圍的敵方打野,一個EW(在指定區域對命中的第一個敵人造成禁锢效果和魔法傷害)将其禁锢,配合上烏迪爾的高坦度和減速将自己的小爆發傷害打滿。
對面試圖逃跑,烏迪爾正想用能加速的E技能追上去,卻被異畫師一個長手的QW攢聚雷(可遠距離在指定位置降下落雷,造成魔法傷害)收下了人頭。
「Landslide:?k」(k=k頭=搶人頭)
褚震快氣死了,但又不能殺隊友洩憤,隻好在原地愣了一秒,轉頭回上路吃兵。
别讓我跟你對面撞車,不然我就住中路了,見一次殺一次。他想。
「Flare:?期待你的野區單殺」
說誰k頭呢?傷害一多半是彗打出來的。
因為得到不小的加強,當前版本一級上線前,烏迪爾先去對面野區給壓力是相當司空見慣的玩法了,能把敵方打野整自閉,不殺個把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選了這個英雄。
厲明懶得跟他自證清白似地掰扯,他平時在遊戲裡要麼不說話,要麼一張嘴就是一口正宗的陰陽帶師味兒,不熏得對方氣急敗壞自亂陣腳算他道行淺。隔着屏幕交流沒那麼大壓力,何況厲明隻怼傻逼,還不帶髒,就更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烏迪爾很強勢,但這個時間段想要單殺強控打野還是會浪費不少時間。
褚震抿着嘴在上路吃線,回歸到愉快的單人路生活沒一會兒,他感覺自己情緒穩定不少,忽然想起厲明引他去中路時給畫的餅。
「Landslide:好事在哪?」
「Flare:我拿頭能c」
「Landslide:……」
整局遊戲節奏極佳,超肥的烏迪爾給對手帶來了極大壓力,輸出都不太敢打,他們本想把毛筆人(彗的外号,因為造型是拿着一根巨大毛筆的畫師而得名)當做突破口,誰知中後期烏迪爾在前面一頂,野輔成了雙C(雙C=中單和AD,兩個carry點,多數情況下他們是固定輸出位)的貼身保镖,他們也不玩單帶(單人到邊線的上路或者下路推塔+發育),就5人抱團往前猛推,敵方水晶就這樣毫無懸念地被平推掉了。
褚震擔心的中單霸占打野的情況沒有出現,因為除了AD,厲明基本是把上野輔挨個使喚了個遍。
褚震心裡冷哼一聲,當着面兒賣乖誰不會啊,早幹嘛去了。
雖然這一局厲明的發揮沒什麼可以挑刺兒的地方,但他對新中單的不滿壓根就不止是不會溝通這麼一點芝麻大小的事。
一個狀态起伏比從珠穆朗瑪峰到馬裡亞納大海溝還大的菜逼,誰知道馬上開打的春季賽會爛成什麼樣,有了他,GAO要從春季賽前二進入MSI(季中邀請賽,春季賽結束後的一場英雄聯盟國際性賽事,重要程度低于每年的S賽——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的名額能不能保住都說不準呢。
最重要的是——池浪憑什麼對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