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實際上,過了開業有禮的前三個月,酒吧的銷量就出現了斷崖式下跌,不僅賺不到錢,還得往裡搭店員的工資。也是徐行心思活絡,看到短視頻軟件上線之後,直覺這是一個有前景的宣傳途徑,花錢做線上推廣的同時,也請一些小有名氣的主播來拍探店視頻。硬生生又扛了三個月,收獲了一批粘性比較大的回頭客,酒吧的生意才慢慢有了起色。
徐行不是愛訴苦的性格。賀子今那會兒又還是個未成年,整天都忙着泡在訓練室裡。除了開業的時候跟着父母在酒吧呆了十幾分鐘,第二次再去便已經是高考結束後的暑假。他眼中的一切,自然是順利無波的。
兩個人踏進酒吧門口,店裡有民謠歌手在邊彈吉他邊唱歌。
賀子今話鋒一轉,又提到了自己的樂隊。
大一傷病之後,他沒能再繼續打排球,着實消沉了一陣。徐行怕他出事,那段時間幾乎天天帶他出去吃飯。飯桌上也不總是徐行和他兩個人,酒吧裡和徐行關系好的人也隔三岔五來增加點趣味,一來二去,賀子今也和這些人都混熟了。
某天徐行有事兒,賀子今就自己溜達着去了趟酒吧,本意是打算和江晨一起玩,沒成想那天正好遇上了一個搖滾樂隊來酒吧演出,現場鼓點一響,咚地一下,狠狠地敲醒了這個迷茫的靈魂。
那次之後,賀子今迅速找到了新方向,兩年時間不到,就組建了一支屬于他自己的樂隊,正兒八經地開始走上了音樂的道路。如果不提他在樂隊裡不是鼓手,而是低音貝司這件事兒的話,這個故事聽起來可能會更加勵志一點兒。
江晨老遠就見到了賀子今那頭紮眼的紅毛,等他們走近了,才發現邊上還有一張陌生面孔。
“你朋友?”他問。
賀子今答得爽快:“我鐵哥們!陳星野。”
說完又給陳星野介紹江晨,望京吳彥祖、情場百人斬、社會人脈王……一堆頭銜說下來,給江晨笑得嘴都合不攏。
“行了,别貧了,”他往賀子今頭上輕拍一下,“你哥在後面對賬,自己去找他。”
“得嘞,晨哥。”得了便宜賣了乖,賀子今臨走還不忘從江晨手裡順兩盤水果。
他把其中一盤塞到陳星野手裡,娴熟地帶他從員工通道繞到了一個緊閉的房門前,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敲也沒敲,握着把手往下一按,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不大,和學校宿舍面積差不多。正對門的是一張棕色的辦公桌,桌上各式辦公用品一應俱全,顯示器大得能讓愛打遊戲得大學生驚呼夢中情屏,把徐行給遮了個嚴嚴實實。左手邊靠牆放着一張單人床,被子收拾得很整齊,一點兒也不像男人睡過的地方。
“哥!還在忙啊!”賀子今一個箭步沖到桌前,和顯示器同心協力,把徐行的視線給擋得死死的。
習慣了賀子今這一驚一乍的性格,徐行對他剛才的行為也沒說什麼,伸手關掉了桌面上的文檔,溫和地回他:“還行,剛弄完。”
“那我來得也太巧了!”賀子今一咧嘴,側身讓出空間來,指着陳星野說,“哥,這就是我剛才給你打電話說的同學!叫陳星野!”
賀子今自己準備的介紹裡面,原本還打算問問徐行記不記得昨天見過陳星野,也是陳星野知道賀子今是個沒腦子的,提前在路上對他進行了一番拷問,賀子今才恍然大悟。昨天徐行并沒有向自己提到陳星野,而是另外找了個理由,把見面時間改到了今天。待會兒要是他主動提到了徐行和陳星野昨晚見過面,豈不是把自己參與其中給暴露了出來?
賀子今佩服陳星野考慮周全,介紹詞也删繁就簡,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熱心同學。
上一句話音剛落,他又熱絡地說起下一句:“陳星野,這是我哥,叫徐行!”
再怎麼尴尬,陳星野還是毫不躲閃地對上徐行的目光。後者縱然笑容絲毫沒變,但陳星野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他着實有些驚訝……也可能是驚吓。陳星野在心裡歎氣,徐行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在賀子今面前賣慘,想方設法混到他家,去和他同居吧。
他沒猜錯,這确實是徐行的第一反應。
昨晚在自己面前倔強到不吭一聲的年輕人,今天又再一次想方設法地站到了自己面前,徐行免不了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棘手。可問題的關鍵在于,今天下午和小賀通電話的時候,自己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現在再反悔,雖然可以臨時找個理由,但徐行怎麼想怎麼覺得,在弟弟面前出爾反爾,絕不是一件好事。
徐行心裡迅速有了決斷。
他站起來,繞過桌子,往外走到了賀子今身邊:“哪三個字?”
“耳東陳,星際,曠野。”陳星野自己開口,沒讓賀子今代勞。
徐行笑起來:“很好聽的名字。”
鬼使神差的,陳星野莫名回了句:“你的也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