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徐行剛摸到床前,正要壓下身子去仔細觀察躺在床上的人體模型。
聽了這句話,他動作一滞,手電筒不由自主地從模型轉到陳星野身上。
“你呢?你有嗎?”
陳星野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床的另一邊,像是極為認真地思考之後,給出了答案:“徐行,我好像應該要知道兇手是誰才對。”
應該?
徐行眉頭一皺,正要發表意見,卻又聽他說:“我想我已經知道試錯密碼的懲罰是什麼了。”
“我拿到的記憶并不完整的。”
徐行有些吃驚:“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我是裡德先生的左膀右臂,不僅對他的生意往來了如指掌,城堡裡的每一個侍女、仆人,也都是我仔細篩選過後,再遞到先生和夫人面前供他們選擇的。所以按道理來說,簡是什麼時候來到城堡,又為什麼會被關在閣樓裡,這些事情我都應該一清二楚才對。”
“可是……”
“你不知道嗎?”徐行問。
陳星野嗯了一聲:“我現在能回憶起的部分并不多。除開女人名叫簡之外,我隻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在你來城堡的前一年,一八四四年。那時她已經瘋了,我在裡德先生的授意下,把她關在閣樓,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一年後,你來到城堡,兩年後,你接手了這部分工作,直到五零年,也就是今天,她離奇地死在了閣樓之中。”
徐行聽完,倒有些不同的意見。
“也許并不是懲罰,”他說,“如果真像你說那樣,愛德華肯定知道兇手是誰,那把他全部的記憶都在這一幕呈現出來,豈不是大家就沒有什麼可以推理的部分了?對拿到兇手的人來說,遊戲體驗太差了。”
也許是這番話說服了陳星野,他沒再糾纏于自己拿到的記憶是否完整,而是回到最初的問題。
“所以你沒有懷疑的對象?”他問徐行。
徐行搖搖頭:“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更少。”
“還是先看屍體吧。”他說。
于是兩人都收回心思放到模型上,一左一右,仔仔細細地從上到下進行檢查。
雖說是塑料人體模型,但店家顯然在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模型面部被精心繪制過,呈現出一張極為美麗的女人面孔。她閉着眼,表情舒展,似乎死前并未受到任何虐待。可隻要是把目光往下移動一點兒就能注意到,女人赤裸的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先是脖子上青色的手印,再是胸口、腹部、會陰處和四肢上的青色瘀滞,女人生前……或者說,女人活着的時候,一直在遭受非人的虐待。
徐行沉默了好一陣後,才指着屍體脖子上的手印,說:“她的死亡原因會不會是這個。”
“我覺得不像,”陳星野說,“如果是被掐着脖子窒息而亡,她的表情不該這麼舒展。況且……”
陳星野指了指女人紫色的唇:“這個唇色,也像是中毒的表現。”
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光從屍體身上,很難判斷緻命的死因是什麼。”
“劇本殺常用的套路就是這樣,”陳星野看徐行緊皺的眉頭,好心解釋,“可能是為了豐富遊戲内容吧,通常都會設置幾個緻死的原因,讓大家一個一個排除。”
徐行迅速理解過來。
他轉變了想法,不再強求從屍體身上痕迹找到某些極富有指向性的證據,而是把這一切當作還原案發真相的碎片,盡可能地在手中的小本子上記錄下來自己所觀察到的東西。
模型并不重,檢查完腹側面,徐行和陳星野一起把她翻了過來。
女人頭發很長,亂糟糟地混作一團,要不是徐行上手摸了一下,光憑肉眼肯定無法發現,女人的後腦勺處有一個極深的凹陷。陳星野配合地用手扒開她腦後的頭發,仔細分辨下,才發現她亂糟糟的頭發裡也藏着暗紅的血迹。
“又是一種新的死因?”在陳星野的提醒下,徐行倒是很快摸清了劇本殺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