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何苦?”柳茜偏首流下一滴淚來,“沒了這一世,或許會有下一世,下下一世,可若沒了魂體,就真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可若是下一世,下下一世,我生君已老,我老君未生,奈何橋上等三等,輪回時辰不可更,你我一次錯過,生生錯過,我再找你不到,還不如此生以魂體陪你塵世走一遭。”
“你自是深情了,不過,可否将在下師弟還給在下?”
吳禹抱着劍倚在走廊木欄上,戲谑地望向這邊。
“是你!”
霄雲将軍一下認出,此人乃鹿台閣柳舒鑫院落,奪走紅葉落花的那位少年。
蕭檀将兩人話語前後一聯想,便知眼前這少年與武陵侯之間糾葛,替霄雲将軍道歉道:“閣下說得是,霄雲将軍不經同意,強行附身到令師弟身上,實在不該。隻是若此刻讓将軍從令師弟身上離開,令師弟必陰陽不和,恐傷身體根本,于修行有礙。若閣下信得過孤,三日後,必交給閣下一個完好無損的師弟。”
屆時,景神醫調配出安魂神藥,霄雲将軍與這少年的師弟自然無虞,不傷根本。
“太女殿下好意,在下領了。隻是在下在無恙城耽擱太久,恐師門長者擔憂,在下與師弟得盡快趕回,等不了。”
蕭檀還想再說,霄雲将軍打斷道:“太女殿下無需為在下說項,本就是我傷人在前,這位少年不追究,隻是讓在下從他師弟身上離開,已是善心之舉,哪有鸠占鵲巢的道理?”
霄雲将軍說着提氣運功,頭頂冒出白煙,很快,一縷孤魂從吳禹師弟的頭頂冒出。
那師弟軟軟的将要倒地,被吳禹閃身過來接住,又帶人退回原地,吳禹所展示身法出神入化,蕭檀等看不透徹,隻覺神秘極了。
從吳禹師弟身體出來的霄雲将軍虛弱極了,魂體忽明忽暗,一旁的柳茜與蕭檀看不到魂體,一直幹着急。
吳禹暗中檢查了師弟一番,發現霄雲将軍在分離鬼魂時,以鬼力護住了師弟的心脈靈台,自己承受了魂體分裂的全部痛楚,有些訝然,此人倒也高義,心中頓時有了計較,扔了一本書過去。
“既然你願以鬼态存世,這本書對你或許有用。”
也不知那書是什麼材質做的,霄雲将軍一個魂體竟然接住了,他翻開第一頁,那書上寫着“鍛鬼術”三字,好像是鬼修煉的一部功法。
“閣下大恩,在下受之有愧。”霄雲将軍知道這是他的機遇,此人對他恩同再造,當即半跪在地。
“你起來吧,區區一本鬼書,當不得你這般。再說,我也不是因為你才給的,如果你真要謝,就謝謝你家的四公主殿下。”吳禹将師弟的手臂挂在肩上,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将視線落在蕭檀身上。
“還有這個,太女殿下接着。”吳禹衣袖一揮,又一物朝蕭檀飛來。
那物落在蕭檀手心,景神醫驚呼:“紅葉落花!”
蕭檀詫然,這人竟然就這般将這麼珍貴的草藥送給她了,就如同送一件普普通通的物什?
“太女殿下無需驚訝,你那位傻妹妹與在下做了約定,在下隻是依照約定踐諾而已。”
阿箐?蕭檀更加疑惑,阿箐何時交了這麼一位看不出深淺的朋友?
“東西已送到,若是蕭小娘子回來了,還請太女殿下告知她一聲,省得她以為在下言而無信。”吳禹說完,腳尖一點,帶着師弟消失不見。
蕭檀奇怪極了,阿箐明明就在,為何少年卻那般說,難道……
“如風,快去四公主房間看看!”
“是,殿下。”
如風剛要走,嬷嬷的身形出現在走廊上,神态焦急慌亂。
“太女殿下不好了,四公主她,不見了!”
……
卻說蕭箐從窗口跳下後,發覺腦袋冷飕飕的,才想起在攝魂幡内,自己被陰陽河畔的罡風削成了秃子,這會想回去戴帽子僞裝一下也來不及了。
雖然是夜晚,黑燈瞎火的,但一個大光頭也是亮眼的很,且鹿台閣三天前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死了不少無恙城的高手,雖然消息被封閉,但依然流傳了出來,造成了很大的恐慌,街上行人零星,蕭箐扯下裙擺,将頭纏住,往鹿台閣柳舒鑫院落廢墟而去。
她依照記憶,尋到之前吳禹阿娘人魂哭泣的地點,隻是她不再是蛇身,不能抄近道鑽進去,不過好在三魂之間有聯系。蕭箐将吳禹阿娘的半隻天魂地魂從養魂玉放出來,那在廢墟底下的人魂就産生了共鳴,從廢墟冒出了頭。
養魂玉養魂,吳禹給的這塊玉又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凝神固魂非比尋常。對于鬼魂來講,可謂是大滋補。
養魂玉拿出來的時候,不光引出了吳禹阿娘的人魂,四面八方的鬼魂都吸引了過來。
其中一些更是那日死在蕭箐手下的無恙城高手,對着蕭箐呲牙咧嘴、目露兇光,卻又畏懼她的手段不敢上前。